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四百三十二章 文弱書生
  當天下午,余斗、嚴雀先一步從天機苑回到弈城,二人不入戴府,而是直接去到弈城西南側的“傳送廣場”。

  ——

  傳送廣場占地約摸一頃,規劃嚴正。

  除客運、貨運的相關通道,皆被嚴格限行。

  廣場上的衛隊戒備森嚴,其領隊皆為高階戰豪。而那圓形平鋪的傳送陣法,則由戰魁強者親自把守!

  此間陣法定向傳送,通往宣城。因陣法大小限制,每次能夠傳送大約二十人,間隔不到盞茶時間,運送效率頗為不俗。

  ——

  “之前擔心不識路徑,或是半道出岔子。”余斗買好傳送宣城的票,和嚴雀排在隊列里,慶幸道,“沒想到中土世界如此神奇,關系親近的主城之間,搭建起傳送通道。再遠的距離,亦可一步直達。”

  嚴雀端詳傳送陣法,試圖窺看其中奧妙,奈何武境相差甚遠,除了感受到強橫的戰意波動,并無任何領悟。

  嘆聲說道:“是啊,弈城到宣城說是不遠,卻隔著……隔著些敏感區域,貿然飛躍,確實存在很大風險。”

  余斗心領神會,緘口不言。

  ——

  過去十日,兩人在弈城探聽到不少消息。

  弈城正西方向,是昔日《御字卷》護典李家所在之地。

  西南側,則是昔日《異字卷》護典杜家。

  事到如今,兩大護典家族灰飛煙滅,傳承萬年的基業亦被多方瓜分。李杜舊地的范圍內,勢力龐雜、極為混亂,為了爭奪一些區域的利益,常常爆發戰魁之間的戰斗。

  而那個級數的戰場,余斗、嚴雀就連旁觀的資格,也是無法具備。稍稍挨點戰意震蕩的余威,便有可能粉身碎骨!

  因為該區域太過危險,每天都有無數命案,那里的常態,便好似“猩紅月瀾”。故此,被中土之人稱為——無間地獄!

  ……

  幸虧傳送陣法的存在,才讓兩人得走捷徑。

  ……

  余斗、嚴雀皆不是第一次進行空間傳送,俱無半分緊張。

  依序上前,與其他十幾人進入玄光環繞的陣法中心,待準備就緒,外邊的陣法管理員一聲淺喝,眾人腳下的光芒暴漲。

  忽的一閃,眾人只覺斗轉星移、暈頭轉向,就連思緒也出現了瞬間混亂。

  待得光芒消退,定下神來,眼前早已不是弈城景觀——所在的廣場中心,立著一支毛筆雕像。

  周圍同樣古樸典雅的樓宇,更有幾分與世無爭的書卷氣。

  廣場空闊處,有些悠哉的老頭兒,拿著約摸三尺的毛筆,蘸著清水,就在廣場石板上練字。

  其中不乏筆力虬勁者,細下觀之,頗有大家風范。

  而在廣場外圍,多處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稍加探尋,竟可見五六處幼兒學堂!在夫子的帶領下,誦讀古義,勤奮修習。

  ……

  宣城,書絕江家之所在。

  ……

  余斗、嚴雀跟著人群,順著通道,魚貫離開傳送廣場。發現城里濃郁的讀書氛圍,一時心生向往,竟看得有些呆滯了。

  正出神呢,余斗側邊忽的撞來一人!

  “嘶……哎?”

  那年輕男子個子不高,加上低著頭,一腦門就撞在余斗肩膀處,驚呲一聲,手里的書卷嘩的墜下。

  眼看就要跌落,虧是余斗反應頗快,伸手一撈,就把書卷撈在手里。

  “我的書!”

  年輕男子臉色一急,連忙從余斗手里捧回書卷,見得褶皺不多,才慶幸松了口氣——他也不看余斗,含糊不清的說聲“抱歉”,便低著頭繼續向前。

  嘴里輕輕念誦:“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云騰致雨,露結為霜……”

  余斗見他讀書不看路,心里好笑:原來是個文弱書生,老這么走路看書,一天不知道要撞多少回。嘴里念的,莫不是《戰神寶典》開篇的《千字訣》?

  正巧不知路徑,就喚他道:“這位兄臺,請留步。”

  “哈?”

  文弱書生回過頭來,清澈的眼眸眨了眨,透出些問詢之意。

  “咳……”余斗見他表情,竟還有些負罪感——小爺莫不是擾了他讀書的心境?罪過罪過。

  連忙抱拳問道:“在下初來乍到,不識宣城路徑,請問江府怎么走?”

  “哦,去江府的……”文弱書生聲音很輕,也很木訥,仿佛神游書中。

  他也不答,又扭身向前道,語調文弱:“跟我來唄,正巧我也過去。”

  ——

  余斗、嚴雀相視一眼,便跟在文弱書生身后。

  果不其然,文弱書生行路之時,又捧起書卷,看得入迷。好幾次險些撞到路人,幸得余斗及時提醒。

  文弱書生每次都是茫然抬頭,然后露出幾分歉意。

  改是不可能改的,繞過路人,又繼續如此……

  余斗覺著好笑,不過放眼街面,這樣的“書癡”不在少數。好在宣城大街寬闊,地面規劃了線路。

  人走人道,車走車道,除非貿然過街,倒也沒有太大危險。

  說來倒也怪,文弱書生分明沒有看路,腳下卻是利索,拐了幾個彎,便見著一處深宅大院橫在眼前。

  那院墻由北到南,一個側門設在當中。

  文弱書生捧著書卷走到近前,見著門戶未開,有些嘆息的放下書卷,朝里邊淺喚一聲:“我回來了!”

  那江府側門應聲而開,余斗、嚴雀正驚訝文弱書生的身份,忽見一道魅影疾閃而出,直往文弱書生身上貼去。

  文弱書生卻是早有準備,看似弱不禁風的他,左手一揚,精準的摁住來人的臉。

  稍顯無奈的嘆道:“小白別鬧,來客人了。”

  “唔?”

  被稱為“小白”的,是一名白裙白發的美麗女子。

  她雙眼澄澈光亮,肌膚剔透雪白,再加上白發白眉,好似雪地里翩翩仙子。

  ……

  “呀呀呀呀,公子你別攔著,讓我抱抱,讓我抱抱!”小白顯然沒把客人當回事,被摁住了面部,仍舊“張牙舞爪”的向前沖。

  奈何文弱書生力氣大,并未讓她得逞。

  僵持了一會兒,小白才總算放棄,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眼睛水汪汪的:“公子嫌棄我,嗚嗚嗚!公子不讓我抱抱!”

  文弱書生又是一嘆,半轉過身,攤手介紹:“家里來客人了,你且擺茶招呼,讓人去尋管事的通報一聲。”

  “客人?”

  小白眼眸眨動,這才把注意力轉向外側。

  見著是一男一女,心里閃過一絲狡黠,原本單純靈動的面容,忽的浮出幾分妖媚之色,薄唇微張,似有嬌息點點,惹人心動。

  只不過……

  兩名客人視若無睹,各自臉上,還有幾分古怪的笑意。

  “唉?”

  小白施展的技法未能奏效,一時愣住。

  那文弱書生見狀,亦是挑了挑眉——能直面小白魅惑,而無半分悸動的同輩男子,幾乎還沒見過!

  本來不愿摻和,卻主動問聲:“未曾請教,二位貴姓?來江府所為何事?”

  余斗早看出對方身份非凡,應道:“在下余斗,這是內子嚴雀,前來江府,是替貴府的江洲公子,遞送家書。”

  文弱書生只是隨口一問,甚至是替小白問的。

  余斗還沒說完,他就要扭身進門。

  熟料聽得言語,腳下兀的一頓,又回過頭來——

  “你們……”文弱書生面露疑惑,這才第一次打量二人,“東南大陸過來的?”

  未及回應,文弱書生“嘶”的輕吸冷氣:“不對,前才聽說,你們在銀月城贏了柳天鳴——東盟聯賽結束之后,就直接過來了么?”

  余斗應道:“確實如此,不知公子怎么稱呼?”

  文弱書生卻在嘀咕:“堂哥離家十幾年,一直音信全無,竟是去了東南大陸么……哦哦,我叫江佐城,是江洲的堂弟。”

  一邊的小白剛剛回過神,垂頭喪氣的往門里走去,嘟囔道:“來吧來吧,喝茶喝茶,喝不死你們,哼!”

  走沒兩步,卻被江佐城逮住了后衣領,語氣寵溺的令道:“小白,你現在去尋家主通報,就說江洲堂哥的朋友來送家書,乖——我們在‘滄浪亭’等候。”

  “呀呀呀呀……”小白本還有些氣惱,但是聽得江佐城的一聲“乖”,頓時渾身發軟,哪里還有半點脾氣?

  “嘻嘻,好的公子!”她甜甜一笑,沖江佐可愛的眨了眨眼,“公子,我們滄浪亭見!”

  ——

  小白一道煙跑得沒影,江佐城讓余斗、嚴雀進了院子,又親手關上側門。

  輕輕呼了一口氣,又低頭去看書卷,又是一副書癡的模樣,腳下“自動導航”,朝著江府深處走去。

  江府下人見了他,都恭敬行禮,一些長輩經過,也都面帶善意——江佐城的眼里只有書,誰也不曾搭理。

  就帶著兩位客人徑走向北,直至聽見濤濤水聲……

  一望江水,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其煙波浩渺,與清瀾江頗為相似。只是霧氣彌漫,朦朦朧朧,好似仙境一般。江府設計巧妙,竟把一段江景收入自家的后園。

  視野一側,有三尺寬的白玉石步道向江心延伸十丈有余,嵌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沿白玉石道走到盡頭,才能看清淹沒在茫茫迷霧中的四角亭。

  亭下方圓丈許,周圍不設圍欄,不設坐席,地面幾乎與江面平齊,偶有躍動的浪花摔碎在亭圍石角,濺出細碎的浪花。

  ……

  江佐城走到停下,亦無言語。

  自顧的靠著一柱子,又低頭翻看書卷。

  余斗好奇,探看一眼,卻見書皮上的字跡,并非《千字訣》,而是……

  “《千字文》?”余斗愣了一瞬。

  “昂,是……”江佐城一邊翻閱,一邊說道,“我用《戰神寶典》開篇的《千字訣》,結合日月星辰的變化,以及斗戰神大陸變遷的歷史,改成啟蒙課文——這是第一版樣書,我剛去書局印出來。”

  “待我算定印刷發售的價格,再得家主首肯,《千字文》便會成為宣城地區的主流啟蒙讀物!”

  原本木訥的江佐城,說起書本就眼眸發亮,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余斗湊在一側細看幾眼,發現《千字文》的內容,其實和《千字訣》完全不同。

  前者說的是天文地理、古往今來。

  后者說的卻是如何引導、吸納戰意靈元。

  余斗看了幾行,竟也有些入神,那《千字文》看似簡單,其中內容卻是磅礴恢弘。心里一念,還朗朗上口?

  “了不起!”余斗由衷贊道,“這樣的啟蒙讀物,可以幫助孩子們更清晰的認知這片天地。如果我的家鄉也能推廣,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必有一番新氣象。”

  聽到這般言語,江佐城心花怒放,這才認真打量起二人:“你也這么想?你真是這么想的?”

  余斗毫不虛假,點頭道:“啟蒙教育,多是因人而異。各家的父母、各處學堂的夫子,都有不同的方法。”

  “但是人非圣賢,教育者的主觀成分,往往會導致一些理念有失偏頗,甚至讓學生走上歧途。”

  “你編寫的《千字文》,從客觀角度概括了天地萬物、古往今來。以此為基礎,總部至于讓人學壞。”

  “遇著點事情就怨天尤人,多少跟自家爹娘的教育方式有關——子不教,父之過嘛。”

  ——

  余斗一番話,說得很是粗糙。

  江佐城卻是愈加興奮,一只手拿穩書卷,一只手用力的攥住他的手臂道:“對,對!就是這個道理!在下所見,與兄臺不謀而合!”

  他一激動,就把初版樣書往余斗懷里一塞,呼吸顫抖的道:“兄臺,就沖你剛才所言,我送你《千字文》!”

  余斗大喜過望,真就不客氣的手下,行禮道:“多謝江兄,在下定會在家鄉書局刊印出版,讓《千字文》造福一方!”

  嚴雀在一旁瞧著好笑——自家夫君絕非“讀書人”,偏生能和江佐城這樣的書癡聊到一處。沒說幾句話,還把人家視若珍寶的樣板書給“騙”來了。

  嚴雀發笑,倒不是覺得余斗投機,而是他的做法,確實能為家鄉帶來變化。

  她感到欣慰、溫暖,故而笑意嫻靜,面露憧憬。

  正聽江佐城聊些書刊推廣的步驟,那煙波彌漫的白玉石步道,忽的傳來均勻的腳步聲……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