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斗聽罷,漆亮的眼眸微有晃動。
南宮辭得逞似的退后半步,陽光下的太陰玄女,笑容格外明媚、單純。
——
“那,我去跟嚴老師打個招呼?”她眨動的眼眸,像是璀璨的寶石,“雖然喝不到你們的喜酒,但是份子錢不會少喔!”
余斗僵了數息,終歸釋然。
正想說什么,嚴雀趕巧順著湖邊步道尋了過來。
“南宮……要走了么?”她聽余斗說起,一時有些失落,不由拉住南宮辭的手,憂慮道“中土那邊出大事了?”
南宮辭脆聲發笑:“關乎《戰神寶典》,事情小不了。調令讓我六月二十之前去太陰宮報到,對不起啦,嚴老師。”
說著,她取出一個紅包,狡黠的道:“忘了兌換清瀾銀寶,中土的戰魂幣也不流通,只好拿這個做份子錢了——祝二位新婚大吉!”
嚴雀接在手里,卻摸不出是個什么。
她倍感倉促:“我卻連個喜糖也沒帶在身邊……”
五年前,在西山居地宮初見,嚴雀心里就給南宮辭打上了“妖女”標簽。在青年戰士聯賽期間,更是對她嚴加防范。
然而……
余斗出事后,偏偏就是這個“妖女”,率先展開搜救行動。
不僅發動全部力量尋找余斗,還時常陪伴嚴雀。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安慰,給了嚴雀無數的希望。
“南宮,那我們中土再見了。”嚴雀欠身行禮,面露惆悵,“不論局勢如何,千萬保重自己!”
南宮辭“嗯”的點頭,恰在此時,遠處步道上,現出兩個人影。
她平靜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舍,卻又故意發笑,將情緒掩蓋:“我知道,公子加冕為王,清瀾朝廷必有忌憚,待會兒我去打個招呼。”
說著,南宮辭一邊朝那兩個人影退去,又沖余斗眨眨眼:“好讓那些別有企圖的大家閨秀,對公子斷了念想!”
語罷,她瀟灑轉身,還揚起手來朝身后擺了擺。
此時此刻,南宮辭哪里是那個陰冷無情的太陰玄女?
分明是個春心萌動的江湖女俠。
……
而在余斗、嚴雀的目送之下,兩名南宮家的強者施展瞬移之術,眨巴眼的功夫,便帶著南宮辭消失在了鏡水湖畔。
——
聚聚散散,人生常態。
而世事無常,誰也沒有想到,荒廢五年的水月新城會在短短數日之內,成為東南大陸熱度最高的城市。
次日清晨,靖安王府,余化書房。
自打六月初十,兒子生還的消息傳來,余家之主容光煥發,下巴都快笑到了天上。不過喜到極處,又難免發愁。
正有些頭疼,忽見窗外溜達過“一截魚竿”。
他下意識喚聲:“斗兒?”
“……”
窗外的魚竿僵了僵,接著往后退——果真是余斗扛著魚竿經過。
雖有虛戒可以儲存漁具,但是釣技精湛者,習慣手里有竿。可以隨時把玩,拿捏其中的分寸力道。
戲謔的是……
“你才回?”余化分辨一眼余斗的方向,頓時額冒黑線,面色不善。
“咳,我……”余斗支支吾吾,有些疑惑的看眼置身的畫廊,嘴里嘀咕,“我是不是走錯道了,回去的路怎會經過爹的書房?”
……
余化往外探了一眼,見著沒別人,就沖兒子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年輕的靖安王連忙收起魚竿,訕笑著走進書房,解釋道:“鏡水湖新修的步道、釣臺都不錯,我和老李都很喜歡。這不是沒忍住嘛……就釣了一宿。”
“唉……”余化本想嘮叨幾句,見兒子態度十分好,姑且忍了。
嘆聲道:“嚴小姐這些年,替你受多大委屈,你心里應當有數。巖兒打小沒爹,好不容易等得你回來,你……你自己多上點心。”
余斗聽了,心底柔軟,恭敬應道:“是,爹。”
見父親一直皺著眉,好奇問:“許多商戶連夜入駐,大圩、西荒也紛紛加設行商站點,近日城里樓市大熱,房價直逼瀾城,您應該高興才是,怎么還……”
“嘁,老子恨房子建得不夠多,不行啊?”
余化裝著作怒,卻又忍俊不禁:“這幾日賣房的營收,比咱家過去幾十年賣魚掙的錢,多了幾十倍——你這靖安王,當的值!”
余斗十分機靈:“爹,您可別都賣了。沿街旺鋪、精致小院兒,都盡量攥手里,咱水月城這行情,不愁沒有租客。”
家里不缺錢,那些一錘子買賣,可以不做。
“還要你說?”余化本就是個老油條,這幾天幾乎鉆進了錢眼,“都摟著呢!”
“盡量賣房不賣地。”余斗出去闖蕩一圈,也有了自己的見識,“實行按戶限購,嚴格審批,避免一些不良商賈炒高房價。”
“嘿?”余化面露驚奇,雖然早有措施,不過還是表達贊許,“幾年不見,你都快趕上為父了。”
余斗莞爾,看到父親兩鬢斑白,一時感慨萬千:“爹,您也別太操勞了,多選族內精明能干之人分攤事務——您和我娘,就當一對快活神仙!”
“哈哈,遲早的,遲早的!”余化聽得此言,老懷大慰。
轉而道:“你跟西荒國的清月公主,是個什么情況?”
說完,他下巴往前一點,示意余斗去看書桌上的金色信箋。
“情投意合唄……”余斗在父親面前,倒是無所隱瞞,拿起信箋一看,頓時驚住,“這是……鬼王前輩的信。”
余化垂首嘆聲:“早上我進書房,發現這封信就在桌面,想是鬼王前輩不放心侄孫女,直接扔過來的。”
戰魁強者做事,就這么寫意。
隔著數千里,書信什么的,隨手一扔就能送到。
余斗細看一遍,臉上犯難:“同時娶親?”
這……
這算個什么說法?
余化兩手一攤,無奈至極:“鬼王前輩的意思倒也簡單:清月公主當不了正妃,不要緊。就一個要求:讓你同時娶親!”
“可是……”余斗表情癡傻,已然頭大如斗。
想說不合禮法吧,倒也聽說過同娶多人的先例。
秋玄清是西荒帝國最受寵愛的公主,且是西荒最年輕的戰豪。娶她還沒個正位,西荒帝國確實臉面無光。
說出去,也有些離譜……
如此一論,鬼王秋云馗的要求,似乎并不過分?
——
離開父親的書房,晨間陽光正好。東側書舍的方向,傳來宗族子弟的朗朗讀書聲。
余斗表情古怪,尋著附近的客院兒。
進去沒兩步,就有一道嫣然紅光撲面而來。
擱在以前,余斗有心防備時,這紅光絕對近不了身。而今狀態松閑,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個妖嬈的嬌軀撲了滿懷。
凹凸有致的身段擠壓蹭動,直讓余斗渾身發燙,好似初升的太陽。
“主人!”
紅藥才不管許多,忍了許久,總算逮著機會親近。就用力抱著余斗,貪婪的聞他身上的墨梅氣息。
余斗被她抱個滿懷,起初還想推開。
不過遲疑的一瞬,也就放棄了“掙扎”。
且由紅藥抱著,自從海神虛戒取出一物:“我有東西給你。”
“唔?”
紅藥把臉埋在余斗胸膛,好奇的偏頭去看,見是個錦盒,頓時又把臉埋了回去:“不要不要,我要主人,我要主人!”
余斗忍俊不禁,想起在宣城時見到的“小白”。
那位化作人形的雪影姑娘,對江佐城便是這般依戀,五年過去,兩人或已結婚生子?
——
“紅藥乖,這是江家之主給你的狐族傳承。”余斗想起小白,對紅藥便更加縱容——對于化形狐族來說,認定的主人,或許是她的一切。
而自己,卻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五年。
“你都學會了,就能保護我了。”余斗靈元御力,將尺寸不小的錦盒定在半空,輕輕擁住紅藥,“也能保護大家——到時候,我也好帶你回岷山雪原,去看你的族人。”
“唔?”紅藥仰起臉,紅色的眸子里,滿是余斗的模樣,“族人?”
越是妖媚尤物,單純起來就越是撩人。
這個眼神,這一句疑問,簡直要了人命。
余斗倒是習以為常,安慰的摸摸她的小腦瓜:“傻妮子,你又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當然也有族人。”
“可是……”紅藥臉上閃過幾分楚楚之色,一本正經的道,“我覺得主人、主母,還有大家,就是我的族人呀!”
那一瞬,朝陽漫灑。
澄澈,而又散開爛漫的金輝。
懷里紅發,隨著晨風輕輕飄揚,絕美如畫。
——
紅藥薄唇微張,嬌息點點,對上余斗熾熱的眼神。脈脈的對視下,主人伸出手指,似要摩挲自己的臉頰。
她心里噗通直跳,眼里閃過迷離之色。
主人的呼吸,也仿佛著了火一般。
可是……
“你個小妖精。”余斗眼眸一定,雖然透著寵溺,卻并不深陷。
伸出的兩指在紅藥的臉頰上捏了捏,旋即松開懷抱:“又在使壞呢?”
“唉呀!”
紅藥的興奮僵在臉上,旋即委屈的把腳一跺,喪氣的道:“主人,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身為血魅妖狐,魅惑不動自己的主人,我很丟人噠!”
“胡說。”余斗不客氣的揚起手,點了一下紅藥的眉心,“你呀,早把主人的心給勾走了——不然,我們怎么是‘族人’呢?”
“嗯?”紅藥見說,先是一愣,旋即忽的把懸定半空的錦盒暴走,歡天喜地的朝院子深處跑去。
一邊大聲喊道:“我成功啦,成功啦!主人的心被我勾走啦!嘻嘻!”
……
余斗憋著笑,看向院子一側。
不知何時,秋玄清已經站在畫廊里。
她穿著金紅配色的裙裳,尊貴中帶點活潑,白皙的肌膚在朝陽下晶潤有光,嘴角噙笑,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只是比起那年的嬌憨,秋玄清終究是沉穩了。
否則在紅藥撲進余斗懷里之時,就該開口玩笑。
——
“豆豆,昨晚收獲怎樣?”她見紅藥抱著錦盒跑遠,才走上前來,眼神溫柔得有些小心。昨日的重聚,在她看來猶似夢境。
真害怕一時夢醒,夢里的人,也煙消云散。
余斗心思玲瓏,知曉她的狀態,語調如常:“大的小的有幾十條,裝了三桶——都給老李處置了,其實……”
余斗面露寵溺:“我黎明前就回來了,想著你喜歡吃螃蟹,就去清瀾江邊找……”
“唔?”
秋玄清有些驚喜。
但是……
“漁場的師傅說,現在不是大閘蟹的季節,蝦倒是有些。”余斗似乎并無收獲。
秋玄清呡了呡唇,在西荒練兵數年,冷不丁提起那一口鮮,還真的無比想念:“那咱們中午吃蝦?”
卻見余斗挑了眉梢,悄聲道:“我去了趟東海郡城,搞來好些海鮮!已經給到后廚,專供殿下享用。”
就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生怕旁人聽見。
說也巧,若不是繞道后廚,也不至于走回來時,路過父親的書房。
更無法及時知曉鬼王前輩的要求。
兜兜轉轉,終是和眼前的美麗公主有關。
——
“噗……”秋玄清見他邀功,咧嘴笑出聲來,“算你知道心疼人,哼!”
又發現余斗的頭發沾了露水,呈半濕狀態,提醒道:“你快去沖個澡,若是因為幾只螃蟹,害你染了風寒,我可沒法跟雀兒交代。”
“好好好,我這就去。”余斗先是應聲,卻是站著未動,“玄清,有個事兒,得跟你打聽打聽。”
秋玄清眼眉彎彎,好奇的問:“什么呀?”
“就是……”余斗心里有鬼,表情訕訕,“祖龍城那邊的娶嫁,有什么說法?你是西荒公主,有沒有特別的皇家禮數?”
“唔……”秋玄清聽他說起婚事,俏臉撲紅,卻勇敢直視他的眼睛道,“沒有呀,西荒民俗淳樸直接。若和心上人看對眼了,得雙方親長同意,鋪蓋一合就算成親啦!”
“嘿?”
余斗驚得兩眼發癡,心里吐槽:難怪鬼王前輩那般要求,原來是“民風彪悍”!
“豆豆,你問這個做什么?”秋玄清心里早已認定了他,加上昨兒收了聘禮,兩人成親只是時間問題。
反問一句,無非想知道他的計劃。
可是話才出口,竟見余斗脖子一縮,扭頭往外跑去。
語調古怪,有些哭笑不得:“你等會兒,你等會兒啊,我……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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