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四百六十八章 執棋者的道歉
  此話一出,猶如一道晴空霹靂,讓鶴山宗的兩代宗主,齊齊僵在原地。

  兩人皆看怪物似的看向余斗,眼里閃過幾分懼色。

  非是害怕眼前的人,而是害怕出現那樣的局面……

  果真如此的話,余斗就能聯合南宮世家,硬踩著嚴家的腦袋上位!

  ——

  東部三家持有星空隕鐵,看似形成聯盟,彼此之間的爭斗,其實從未間斷。

  又要保持統一陣線,又要提防其中一方傾向斗戰神殿。

  因為他們清楚,那樣會徹底打破僵局——神殿會聯合其一,毫不留情的剪除剩余兩家!

  南宮世家一直想當東部至尊,這是絕好的機會!

  太陰宮的人定然知曉,就算手握星空隕鐵,最終也無法抗衡神殿。最聰明的選擇,是規避“懷璧其罪”的風險,謀求最直觀的利益。

  否則,即有可能落得李杜兩家一樣的結局……

  ——

  至于余斗。

  “幡然醒悟”、“檢舉有功”。

  再如何猜忌,橫豎不是他殺的玉尊者。

  論起來,還和柳天鳴惺惺相惜。而刀絕柳家,是神殿的絕對主力!

  余斗只要加入斗戰神殿,必定在中土世界一飛沖天!

  ……

  “是人走茶涼,還是門庭興旺。”他有恃無恐,面對兩位長輩,反而氣勢逼人,“你們自己選。”

  “你……你……”嚴屹苦苦思索,卻無破局之法,氣得面紅耳赤,指著余斗罵道,“你如此算計,如何對得起雀兒?”

  “哦?”余斗毫無心理負擔,嘲諷的看向對方,“嚴老宗主,在算計你的兒子,算計你的孫女時,可曾想過,自己是否對得起他們?”

  “我……我……我沒算計他們!”嚴屹胸口起伏,嗓子里咔咔作響,右手猛然前揮,綻出三丈青鋒!

  欻!

  然而處于“幽靈行者”狀態下的余斗,并未受到半分傷害。

  可是余斗身后的翠竹,就沒有那么好運了。

  鋒芒劃過,齊齊倒下一片。

  ——

  “沒有?”他冷笑連連,亦被嚴屹的舉動徹底激怒,斥道,“你假死躲于人后,不就是為了做出利好嚴家之局,以期回歸家族之后,謀求一個理想的位置?”

  “岳父天資不凡,幾近半百卻未五階覺醒。是何緣故,你心里不知?”

  “雀兒劍道圣體,乃曠世奇才。你這個當爺爺的,不盡心培養也就罷了——反而利用她的天賦,引來清瀾太子,把余家拉入死局。”

  “再利用岳父的俠義心腸,達成你‘掀翻清瀾宗’的陰謀!”

  “你根本不在乎他們父女……”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真正想當東南帝王的人,是你!嚴老宗主!”

  ——

  午后竹林,夏日斑斕。

  “呼……”

  余斗拆穿這一切,心情豁然。即便他知道,今天的會面已然失敗。

  他解除幽靈行者的狀態,轉身離去,悠悠而嘆:“可惜,這茶是喝不成了。今天午飯還不錯,可惜,以后也吃不到了。”

  “……”

  嚴澤神色一急,連忙追上去道:“賢婿你別沖動!”

  是個人都聽出來余斗的威逼之意,嚴澤須不是傻子,豈會讓余斗離開?

  “婚禮之事,我們好商量!”嚴澤面色發苦,生怕誤了女兒終身——孩子都四歲了,難道還能把余斗轟走?

  “嚴宗主想是誤會了。”余斗心境平和,笑容淡淡。仿佛一切爭吵,都未曾發生。

  他思路清晰:“一碼歸一碼,須先聊清楚東南大陸的諸般算計,再聊婚禮之事。既然二位父子同心,讓本王覺得聊不通——”

  余斗眼里閃過幾分寒意,冷笑道:“就不要在本王面前找死!”

  嚴澤聽他直接改了稱呼,心里大呼不妙。

  連忙攥定余斗的手臂道:“賢婿這卻說氣話了,你是雀兒的丈夫,也是巖兒的爹,咱們一家人都別生氣,好不好?”

  “可以。”

  余斗示意自己沒問題,半轉回身,看向殺氣騰騰的嚴屹:“但是你們,得向我,向余家,奉茶道歉!”

  ——

  嚴澤心急火燎,哪還不知余斗此來鶴山,壓根就不是來談婚事——身為如日中天的靖安王,他肯告知一聲婚禮安排,就算不錯了。

  這家伙,是來清算的!

  而越到此時,嚴澤越是明白,余斗在人前那一跪的含義。

  俗話說,姑爺是門前貴客!

  如今的余斗身份尊貴,卻依然把禮數做足,給夠了鶴山宗臉面。說起往昔算計,嚴家表達慚愧即可,雙方大可付之一笑。

  偏生父親嚴屹又是個不服輸的主,隱忍籌謀數十年,卻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自然犯些牛脾氣。

  還想著把余斗攥手里呢!

  這下好了……

  ——

  好好好,好個屁!

  簡直完犢子!

  瀾城云霄司總領江湖事務,司座余霜就是人家的妹妹。

  解散鶴山宗,就是嘴皮一搭的事!

  再退一步說了,五年前劃分封地時,清瀾朝廷十分乖覺,把花江流域連著鶴山一帶,全都歸入花谷城。

  也就是說,鶴山宗的地盤,全是余斗的!

  他根本無需通過云霄司,就能讓鶴山宗滾蛋!

  ——

  嚴澤兩步回到嚴屹身前,咬牙道:“父親,您也消消氣,過去的諸般事項,我們……確實不占理。”

  定婚約也就罷了,故意引來王肅,導演了一出退婚好戲。

  逼得余斗亡命江湖,引出望江亭論武。

  在嚴屹的計劃中,本該由嚴雀出戰,將王肅擊敗。

  樹立聲威之后,再借無為學院的名頭,讓鶴山宗立于不敗之地。

  同步驅使嚴飛龍,全力追求東萊閣大小姐,成功之后立即遠赴中土,以嚴家子弟的名頭,參加神殿招考。

  理想狀態下,不出十年,嚴雀就能成為獨步東南的劍豪,嚴飛龍亦能在神殿站穩腳跟。

  到時打著神殿旗號,借助東萊閣的財力,加上他這個隱藏的第一強者,橫掃東南大陸易如反掌!

  成為東南帝王之后,嚴屹的下一步計劃,便是重回中土世界。憑著手里的證據,讓神殿威嚴掃地。

  可惜——

  他苦心籌謀數十年的計劃,他的宏偉目標,到此為止。

  ——

  “唉……”

  長長的嘆息,從林下傳出。

  那一瞬,嚴屹仿佛蒼老了十歲,變得跟老李似的,老態龍鐘、行將就木。

  他丟了渾身氣勁,自嘲的笑了笑:“臭小子說得沒錯,我不配……是我不配啊……”

  嚴澤見他神傷,連忙勸解:“父親所為,皆是為了宗族大業,諸般安排,孩兒都心甘情愿、無怨無悔。但是您對雀兒……”

  “委實……功利了些。”

  嚴澤身為人父,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借著機會,亦將藏在心底的一些言語,跟自己的老父親坦白。

  “……”

  嚴屹神色頹然,捏緊的拳頭咯吱作響。

  作了最后的掙扎,最終松開。

  ……

  “奉茶道歉,可以。”

  他聲音嘶啞,略有顫抖。

  或許從來未曾想到,自己會向一個后生低頭。

  但是……

  于情于理,確實是自己錯了。

  也輸得很徹底。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嚴屹眼眸一定,看向了竹林下的年輕人。

  余斗見他退讓,倒也不曾步步緊逼。

  放緩神色道:“您說。”

  ——

  嚴屹深吸一口氣:“你告訴太陰玄女,玉尊者是我殺的。我得知道,自己替誰背了這口黑鍋……又大又沉的黑鍋!”

  說個四星戰魁,殺了漸境戰尊?

  玩呢?

  ……

  余斗不會輕易露底,淡淡一笑:“玉尊者的死,乃是時局所致。殺他的人,可能是東部三家的強者,也可能是神殿內部的對頭。”

  嚴屹搖頭:“有那個可能,但都不對——你不告訴我,我……我如何放心把大局交于你手?”

  “沒關系——”余斗言語鋒利,“你不給,我會搶。而且,我已經搶到了,不是嗎?”

  心里已在吐槽:這老輩人吶,就是要面子。明明已經破局,明明給了臺階,還端著架子不下來?

  跟小爺玩犟牛脾氣?

  不好意思,小爺不慣著。

  大不了拔刀,看看是犟牛脾氣硬,還是墨崖刀硬!

  ——

  嚴屹來硬的不成,總算認清局面。

  余斗的后臺能夠斬殺玉尊者,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腳邊螻蟻。

  剛才的爭吵,不僅是“惱羞成怒”,還有些“敬酒不吃吃罰酒”——也難怪余斗作怒,不惜撕破臉皮。

  嚴屹的臉色有些窘迫,踟躕數息,終于在嚴澤的陪同下,一起去籬笆小院的茶桌上,新倒兩杯茶水。

  各執一杯,來到余斗跟前。

  “賢婿,消消氣。”嚴澤算是怕了,哪里敢有什么岳父架子?雙手奉茶,賠禮道歉,“以前諸般算計,是我不對,還請賢婿諒解。”

  余斗見說,于是接了茶杯,低頭淺呡一口,便把視線移到嚴屹臉上。

  嚴屹臉上發燙,嘴角抽搐不定。

  身為戰魁,在中土世界都頗受重視,自有強者的倨傲。然而面對余斗,他卻有種無處遁形的錯愕之感。

  剛才的惱怒出手,倒更像弱者的掙扎……

  “余斗——”嚴屹端著茶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些謀略,枉顧了余家安危。不過諸多事由,皆因老夫而起,和雀兒無關。”

  “希望你……不計前嫌,好好對待雀兒。”

  ——

  這番話總算有些悔意,余斗接過茶杯,亦是淺呡一口,又將兩只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往一側灑在地面。

  這些年,不知多少無辜之人死在局中。

  今日,總算有個了結。

  ——

  余斗拿著兩個杯子,復又回到籬笆小院,在茶桌邊坐下,朝著臉色不佳的兩位長輩招呼道:“現在可以聊聊婚事了。”

  嚴屹臉色發黑——剛才見識過你小子的暴脾氣,一言不合要拆我宗門,現在還能聊?

  不過冷靜下來,亦能看出一些蹊蹺。

  嚴澤半哄半推的帶老父親坐回桌邊,另燒開水,道:“賢婿,莫不是西荒帝國有所要求?”

  “且不說西荒如何,小婿先承認,確實是花心了。”余斗并不推諉,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大膽承認。

  “清月殿下待我一片真心,西荒帝國也在局勢上屢次助我。”余斗想到當年之事,不由感慨萬千,“甚至把鎮國神器,都送給我當佩刀……”

  這份情義,怕是今生今世都無法還清了。

  “再考慮到二位對我的利用……”余斗嘴角噙笑,兩手一攤,“我是無心栽柳,柳成蔭吶。”

  就連余化,當年也說出來個“多娶妻妾”的法子,來破解鶴山宗的掣肘隱憂。

  其實,父親或許早就看穿嚴澤的計劃,只是甘愿為兄弟兩肋插刀,一直未曾點破……

  “我給不了清月殿下更多,只能想到,讓她和雀兒同時進門。”

  “名位上有正側之分,事實上不分先后,都是我心里最最珍愛的女人。”

  ……

  年輕的靖安王能把花心說得如此動情,也是臉皮極厚了。

  嚴屹、嚴澤細細聽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想清楚來龍去脈,倒也很好理解。

  余斗終究不是當年那個窮小子——在嚴屹的期盼上,余斗根本不可能和嚴雀在一起。孫女那般天仙化人,在中土世界,或有更好的“選擇”。

  而今……

  選擇的權力,早已發生轉移。

  ……

  “你對雀兒的好,老夫心里有數。”嚴屹卸開戰意,頹然的模樣,就像顆粒無收的老農。

  他看著新墾的菜地,松懈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慈祥:“若你是個愚笨小輩,倒還罷了。但你足智多謀,心機城府比起老夫也不遑多讓。”

  “絕境之時,你把逃出生天的機會讓給雀兒,尤為難得。”老頭子說著,眼里閃過幾分狡詐,“剛才對你的攻擊,都是嚇唬人的,沒想傷你。”

  “我明知拿不回局勢,所以故意作怒,想探探你的心性。沒想到你小子……煞氣如此之重!想是這幾年,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頭。”

  “對你,我非常滿意……”

  “只是……老夫自己不甘心吶……”嚴屹笑容苦澀,作出選擇之后,似乎得到了什么,又似乎,失去了什么。

  余斗聽著老人講述,看著水壺,待得泉水三滾,自去取來添入茶壺,又清洗茶杯。

  待得稍許,便親手替二位長輩添茶。

  茶水無聲流淌,余斗卻冷不丁的說出一句話來:“老宗主不甘心的事,晚輩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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