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四百六十七章 什么叫玩火
  意外的是,乘坐升降梯登上鶴頂峰,發現這里不似往日清靜。放眼望去,殿宇中的青石廣場上,除了排成行列的鶴山子弟,竟有為數眾多的江湖人士。

  恰是午間飯點,左右空闊處可見的擺出桌凳,儼然又是一場熱鬧的筵席。

  數百人見得人來,默契的保持安靜,隨著鶴山子弟的陣列,齊齊向前看去。

  而在雅致端莊的殿宇之下,兩名身穿鶴影天青服飾的中年夫婦,遠遠凝望,微笑等候。

  ——

  “外公,外婆!”余巖還真不怯場,或是來了多次鶴山宗,早把此地當成自己家。

  又甩開嚴豹的手,直向嚴澤夫婦撲去。

  嚴豹倒也曉事,對秋玄清道:“公主殿下,且由他們相見,您這邊請。”

  “有勞。”秋玄清心里忐忑,卻不失禮數——再如何,現在整個鶴山地界的戰豪不到十個,她便是其中之一。

  ……

  鶴山宗正殿外,嚴澤夫婦迎得外孫,自要寵溺玩笑一番,如此天倫之景,引來各路江湖好漢的連聲稱贊。

  而待余斗、嚴雀走到殿前石階下,嚴夫人已將外孫哄在身側,看到女兒滿臉幸福,懸著的心總算落下。

  再看向女婿時,夫婦倆皆有無限感慨。

  ——

  “夫君……”嚴雀在殿前站定,有意看了余斗一眼。

  “嗯。”余斗安慰一笑,心領神會。

  默契之下,夫妻倆就在鶴山宗正殿外齊齊一跪,叩首拜見嚴澤夫婦。

  “……”

  嚴澤本還有所忐忑,見到兩名小輩行如此大禮,連忙下了臺階,迎上前去。

  一手扶起女兒,一手扶起余斗。

  眼里真摯,口中連道:“賢婿不必如此,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須知今時不同往日,昔日的余斗跪則跪矣,現在的他,已是清瀾靖安王殿下,身份非比尋常。

  他在鶴頂峰當著許多江湖俠士的面,叩拜鶴山宗主,無疑是鶴山宗莫大的榮耀!

  嚴澤何等機敏?余斗給了這份臉面,意味著無論彼此藏著多少算計,依舊是綁定生死的一家人。

  他必須及時兜著,否則……

  今時的余斗,即便抬出鶴山宗的那位人物,恐怕都壓制不住!

  ——

  一番相見,筵席也順勢開始。

  余斗這才知曉,非是鶴山宗“端著”,而是分身乏術。

  打六月十日起,水月城人滿為患,許多江湖中人抖個機靈,拐腿來了鶴山——天下人皆知余斗愛極了嚴雀,那么交好鶴山宗,便等于交好靖安王府。

  嚴澤忙于雜務,如何再去水月城道賀?

  ……

  午宴后,由嚴豹帶著余巖在鶴頂峰周圍玩耍。

  嚴澤稍稍應付,便領著幾個年輕人過了大殿,走向宗門后山。

  “真沒想到,我鶴山宗也能有此光景……”

  嚴澤腳步舒緩,恰是飯后閑步。他和余斗并肩,嚴雀、秋玄清則是落于身后。

  余斗揣著幾分小心,跟這樣的老油條交談,一不留神就能入套:“這些年,還多謝岳父對小婿家里的照顧。”

  別的先不說,咱感恩!

  “哪里哪里。”嚴澤漫看山色,語調沉穩,“我跟令尊何等交情?再說,五年前你是為了救雀兒,才……”

  說到彼此心痛處,他擺手一笑:“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余斗聞言,也不拖沓:“家父請了城中長者,看了個‘日子’,不知岳父意下如何——是,六月廿五。”

  “六月廿五?”嚴澤面露思忖,他倒是不說“倉促”。

  余化如此學則,自有其中道理。

  稍加推敲,想明即可。

  若是像余斗一樣說“太急”,豈不是落了下乘?

  “也好。”

  嚴澤微微一笑:“婚禮的相關準備,五年前皆已做足,定下來的話,我們這幾日通告各方即可。”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的看眼身后的秋玄清,再問詢的看向余斗:“賢婿,不知你是否……還有別的打算?”

  ——

  左右竹林清幽,溪流潺潺,余斗并無慌亂:“我會上表朝廷,請封雀兒為靖安王妃,立巖兒為世子。”

  這話出口,嚴澤、嚴雀都不由停了腳步。

  一前一后,稍顯驚訝的看著余斗。

  冊封王妃之事,倒是沒有太多懸念。

  這立世子……

  “看樣子,賢婿已經想到那一步了?”嚴澤繼續向前,話里有話,“立巖兒為世子,好,好,好!”

  余斗掐著時機,稍顯突兀的道:“并封清月殿下為側妃,婚禮將在六月廿五,一同舉行。”

  ——

  毫無疑問,此來鶴山并不單純是“省親”。

  還是一場風險不低的博弈。

  想也知道,對余斗的“花心”,嚴家人定然無法接受。

  擱在五年之前,嚴澤怕是大耳刮子直接招呼了。

  奈何……

  余斗不再是全無根基的水產家族少爺。

  他在青年戰士聯賽奮勇奪冠,在中土世界交游廣闊,與七典七絕之中的五家甚至七家交好。

  鶴山宗,早已限制不住。

  而就禮數來說,余斗加冕靖安王,在清瀾禮制中,至少有著一嫡、兩側、四庶的“七妃”之選。

  今日鶴頂峰午宴,余斗當眾跪拜,已是給足了鶴山宗顏面。

  也意味著后續之事,都是自家人關上門來說話,不好撕破臉皮。

  ——

  嚴澤知道余斗娶秋玄清,就是為了避免鶴山宗掣肘。

  心里不悅,卻不能說。

  當下感嘆一聲:“人在江湖,便是如此了。賢婿能得清月殿下,亦是上天賜予的福緣——不過婚禮之事,是否有待商榷?”

  余斗也不正面回應,而是道:“西荒那邊,已經準備妥當。”

  秋云馗能在信上提出那個要求,沖他的性格,沒準下午能把西荒帝國的皇家儀仗送到水月城。

  “呼……”

  嚴澤調整氣息,一時有些迷惘。

  正好走到竹林深處,見得一座香火裊裊的祠堂,祠堂一側有間竹木搭建的小屋,屋前有個籬笆小院,小院里墾出菜地,瞧著頗有農趣。

  一名身材勻稱的白發老者,穿著麻布衣裳,拿著竹掃帚,清掃著祠堂前的竹葉。

  待幾人走近,老者并未停下手里的動作,嘴里卻道:“區區秋云馗,也想掙個面子?這東南大陸,到底還是無趣。”

  嚴澤停下腳步,恭敬行禮,口中輕喚:“父親。”

  嚴雀則是走到白發老者身邊,拿過他手里的竹掃帚,嗔道:“玄清是我過命的姐妹,鬼王前輩也對我們有救命之恩,爺爺就不能好好說話?”

  不消說,這名白發老者,就是鶴山宗的老宗主——嚴屹!

  ——

  嚴澤在籬笆小院里擺出茶桌,招呼眾人陸續坐下。

  “爺爺在替你出頭呢,怎不是好好說話?”嚴屹白胡子一抖,瞪向嚴雀。

  又皺著眉,面色不善的盯著余斗:“娶我孫女,還敢貪戀她人,該死!”

  余斗未動桌面茶水,聽得此言,低頭賠禮:“老宗主說的是,晚輩該死。”

  嚴屹連賞兩記下馬威,見余斗應得干脆,鼻子里哼哼道:“知道錯了,那就滾蛋!敢讓雀兒受委屈,我饒不了你!”

  “……”

  嚴雀有心相勸,奈何兩頭為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嚴澤趁著機會道:“賢婿啊,當初你在鶴山腳下說出豪言,我以為你可從一而終,這才任由雀兒跟你交往……現在怎么……唉!”

  余斗聽得兩位長輩之言,發現秋玄清面色不佳,于是道:“雀兒、玄清,殿前人多,我擔心會嚇著巖兒,你們且過去看著。”

  “……”嚴雀鼻息輕顫,隱隱猜到什么。

  便拉上秋玄清,打算離開……

  “我讓誰走了?”嚴屹撂下茶杯,冷冷哼道。眸子里寒光閃爍,強橫的戰意威壓,似有千鈞之力,壓在幾人肩頭。

  ——

  余斗豈是懦弱之人?見嚴屹來硬的,臉色亦是一冷:“有些話,我們聊就好。”

  嚴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蔑然道:“你真的以為,在中土世界逛了一圈,就有資格在鶴山撒野?”

  “是‘聊’。”余斗針鋒相對,絲毫不讓,“不是‘撒野’。”

  “大膽!”嚴屹死死瞪著余斗,戰意勃發,似有出手之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您?雀兒的爺爺?”

  余斗見他眼神用力,反而松懈一笑,同樣蔑然的道,“你?也配?”

  ……

  后山竹海疾風驟起,竹枝咔咔,葉蔟沙沙。

  一股肅殺之氣,快速彌漫,幾乎令人窒息。

  ……

  不過那般籠罩竹林的戰意威壓,卻是悄然消退。

  余斗感受到身上越來越重的力道,偏頭朝著兩女笑道:“雀兒、玄清,大殿等我。”

  “夫君……”嚴雀瞧著情況不對,本想說些什么。但見余斗神色堅定,只好拉著秋玄清離開后山。

  ——

  而待人走遠,余斗見著氣氛冷寂,身體忽的飄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乍然之間擺脫嚴屹的鎖定,輕松站了起來。

  不待二人開口,余斗看著桌面的茶杯,冷冷笑聲:“是人走茶涼,還是門庭興旺,你們自己選。”

  其中殺伐之意,躍然紙上。

  昔日年幼,只能任人算計。

  如今我卷土重來,你們還敢如此?

  嚴澤也沒想到這個局面,連忙勸道:“賢婿,你這是何必?快坐下,快坐下,咱們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呵……”

  余斗冷笑,不為所動。反而向外閑步,去看那竹林搖曳。

  “九幽戰意。”嚴屹沉著臉,“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嘖嘖……”余斗絲毫不懼,反唇相譏,“晚輩五歲覺醒,就一直處在二位的算計當中。如今算計落空,就揚言要殺了我?”

  “惱羞成怒么?”

  余斗面對鶴山宗的強者,非但不懼,反而出言挑釁,“區區四星戰魁,只好嚇唬嚇唬王牧之!”

  “你在找死!”

  嚴屹哪里忍得住這口氣?

  當時身形一閃,一步出了籬笆小院,和余斗對峙林下。

  嚴澤見狀,連忙上前阻攔:“父親,父親息怒……”

  “你閃開!”嚴屹斜并兩支,鋒芒呼嘯,“老子今天非要瞧瞧,這小子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

  余斗感知到兇猛撲來的戰意威壓,甚至思索“做戲”的可能。

  然而,察覺到那股足夠將人撕碎的恐怖力量,他眼里閃過一絲失望。

  心里,卻感到幾分釋然。

  不外如是。

  不過如此!

  終于是——

  要翻過這座大山了。

  ……

  五歲至今,整整十八年。

  余斗始終是嚴屹、嚴澤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會落入他們的算計……

  現在,終于到了打翻棋盤的時候!

  ——

  “斗戰神殿的東部司座玉尊者,六月初六晚上,不知被誰害了性命。”余斗正對嚴屹,忽而一笑。

  “什么?”嚴屹聞言大驚,“東部司座玉尊者,乃是漸境戰尊,怎會輕易隕落?”

  余斗辯其神色,料定他們是剛剛得知消息。

  繼續道:“我和南宮家的太陰玄女說,是您老動手斬了玉尊者。我還告訴她,我的真正底牌,就是劍絕嚴家!”

  嚴屹、嚴澤皆是玩弄心機,籌謀布局的高手,聽到余斗所言,哪還不知其中寓意?

  “賢婿,太陰玄女心機叵測,你這……唉呀!”嚴澤陷入焦慮,這在余斗印象之中,還是頭一回。

  非是嚴宗主心態不穩,而是茲事體大,一旦太陰玄女別有所謀……

  鶴山宗、余家,甚至是劍絕嚴家,都有覆亡之危!

  ——

  “余斗,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雀兒怎會豬油蒙了心,跟了你這么個王八蛋!”

  嚴屹白須抖動,儼然出離憤怒。

  這一次見面,早已出乎意料。本以為憑著四星戰魁的武境,足以傲視東南,怎料人家壓根不怕……

  再兼九幽戰意護體,余斗想走,嚴屹還真的強留不住——當年顧清風在無間地獄,便是憑著九幽戰意,才屢次死里逃生。

  “玩火?”

  余斗面色一松,輕笑出聲,“您或許年紀大了,不知道什么叫‘玩火’——待我聯合南宮世家,攜星空隕鐵向神殿投誠。把您對我的百般算計,以及擊殺玉尊者的事兜出去,嘿嘿!”

  余斗咧嘴,露出兩行森白的牙齒:“那才叫玩火!”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