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三葉正想不耐煩地反駁,耳麥里卻忽然傳來了呼叫。
“齋藤代行官,上面遇到什么狀況了么?是否需要援助?”對面的人在頻道里詢問。
齋藤三葉略顯清冷的眼眸中,立刻有一絲遲疑閃過。
她注意到蘇柏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這個女孩無論是體力還是知覺感官都遠比常人敏銳,她一定聽到了什么。
“你在這里的時間太久,他們開始擔心起你的安危了么?”蘇柏冷不丁地開口,“畢竟,在他們眼里,你面對的可是危險度很高的對象。”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對象不過是個普通女孩而已。”秦尚遠立刻補充。
夏薔柔一臉迷茫地點頭。
“......”齋藤三葉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
隨后,她微側過頭,“狀況照舊,我很安全。”
說完,她如釋重負般扯下耳麥。
“雖然我剛進審判院不久,但對上面的手段也有所了解,你說得沒錯,”齋藤三葉輕聲說,“既然江洋都下令格殺了,要我們一并清洗你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是吧?這幫人真要趕盡殺絕?”秦尚遠驚訝地張大嘴,“你以前接的都是這種任務?”
齋藤三葉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是協助而已,清洗都是秘密進行的,拘束官被我們找上的時候,一般沒有狡辯的機會。”
“他們都是罪大惡極,瀕臨失控的對象,任何言語都是受惡魔蠱惑的辯言,”齋藤三葉以手作刀,放在自己的脖子處一橫,“所以代行官向來都是速戰速決,這也是審判院的要求。”
“你知道得多些,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才能阻止這些玩意兒蔓生?”秦尚遠問。
齋藤三葉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玻璃碎片,“齋藤明在隱退之后,只是不為幕府辦事,依舊行走于山野間除魔衛道。他對妖物一事頗有研究,當然也包括一度成為他心魔的‘太歲’。”
“不懂就問,你們東瀛人也叫這玩意兒‘太歲’么?”秦尚遠問。
齋藤三葉搖搖頭,“雖然東瀛許多文化都承襲自華夏,但關于魔物一事,我的祖先們自有研究,‘太歲’那時候被叫做‘枕前亡’或者‘雨足’。”
“枕前亡?雨足?”
“太歲在生長時偶爾會活動,那時候的人家鏡子放在枕邊,往往在睡夢中被取走性命,故名枕前亡,又因為這種東西在雨夜長得最快,像是長了腿,也叫雨足。”
“所以,你們齋藤家對太歲有什么破解的良方么?”秦尚遠問。
“長成這樣......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太歲應該很早就存在于都容市了。”齋藤三葉咬咬牙,“約束局沒有任何察覺么?”
“早就?”秦尚遠警覺,“多早?”
“如果是蔓延到全城規模的話,”齋藤三葉緩緩說,“起碼有半年的時間!”
“半年?”秦尚遠默默推算,大概是去年十月到十一月的時間。
他心中一動,自己是在父母失蹤身亡那天穿越回來的。
2018年11月12日。
也就是說,太歲出現在都容市的時間,和自己穿越回來的時間竟然差不多吻合?
不過,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塟魔之井封印崩塌呢?
他聽林瀾說過,塟魔之井封印崩塌之后,原本寧靜無波的西南轄區惡魔事件上升了一小個量級。
可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心里莫名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過這之中大部分時間,它應該都處于游離生長的狀態,依靠人的情緒入侵神識,進而吃掉他們,這個過程很緩慢。
但現在太歲已經扎根了,它現在正在快速生長,用不了多久就會活躍起來。”齋藤三葉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根,然后摧毀。”
“這是埋了一顆定時炸彈啊......”秦尚遠神色凝重地喃喃,“就是不知道是誰埋的這顆炸彈。”
“不管是誰埋的,”蘇柏走到他身邊,面無表情低聲說,“總要先拆掉。”
“猜的沒錯的話,你們第一次碰見它真身的地方,就是它扎根的地方,整座城市的黑色菌絲都聽從那里根系的調遣。”齋藤三葉思索著說,“你說那里是學校?”
齋藤三葉清冷的目光看向夏薔柔。
夏薔柔立刻愣著點點頭:“不過我沒看到,只有秦尚遠看到了,他嘴里喊著什么肉球肉堆,然后帶著我逃了出去。”
齋藤三葉點點頭:“那時候它還沒有完全入侵現實的能力,只在固定對象的意識中顯露出真身......”
不過,按理說被太歲入侵神識的人一定必死無疑。
可這個叫秦尚遠的少年,為什么逃過了太歲的捕食?
齋藤三葉疑惑地看向秦尚遠,在心里打下一個問號后,她沒再多管,繼續說:“我們現在要去夏小姐的學校。”
“這攤子事你能拋下不管?”秦尚遠指了指窗外。
“我的任務是確定夏小姐的狀況,接下來她將跟隨我們一起去到她的學校,期間我會時刻關注她的狀態。”
齋藤三葉說著,迅速摘掉自己那身黑色行動服上無關緊要的配件,然后掏出一柄鑰匙攥在手心。
“走。”
·
收容所,d區。
第四小隊的兩名隊員試探著走在幽暗的小道上,肩頭上的探照燈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距離。
這里起霧了。
濃白的霧氣仿佛變成了某種粘稠至極的物質,用手也很難劃撥開來。
“不愧是約束局最大的幾座收容所之一啊......”有些矮胖的隊員低聲暗嘆,“從建筑區到這里竟然還要開車。”
“養殖棚嘛,確實應該離辦公場所遠一些,”身材較為高瘦的隊員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回答,“聽說他們在這里養豬。”
“養豬?”胖子一愣,“養豬做什么?”
“不知道,”瘦高個搖搖頭,“做研究什么的吧?畢竟還有牛羊之類的,收容所有這些產業都不奇怪。”
“姜天河可真行,放我倆來看豬棚。”胖子嘆了口氣。
“什么姜天河,叫代行官!”瘦子立刻糾正隊友,“跟那個姓齋藤的實習生不一樣,他可是正兒八經的上司。”
“唉,真羨慕啊,”胖子幽幽地嘆了口氣,“誒你說齋藤才多大啊?這個年紀就進審判院了,哥倆快奔三了,升職都沒個準信兒。”
“聽說她家是東瀛有名的陰陽師,姜代行官年紀小,卻是實打實的天賦異稟,”瘦子說,“別以為里世界和人類社會不一樣,到哪都是一樣的。
想混出名堂,你要么有權有勢,要么老天爺賞飯吃。”
“干啥啥不行,送死第一名。”胖子說著便愁眉苦臉。
“不過我們算好的,再怎么說面對的也是人類。約束局才是一群怨種,”瘦子不以為意地說,“他們可是要面對惡魔的,聽說西南轄區去年到現在死了不少人,還死了唯一的一名拘束官。”
“什么人才會想進約束局啊?”胖子嘆息著搖了搖頭,“想不通?”
瘦子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可能就是想不通吧。”
頭頂的鳥叫了幾聲,盤旋之后飛離了迷蒙的霧氣,月亮被勾勒成毛玻璃似的圓盤,掛在枯死的樹枝旁。
“這霧來得真奇怪,”胖子忽然說,“總感覺跟那邊是兩個世界,咱們不會迷路了吧?”
“草,好臭!”
忽如其來的惡臭讓兩人不約而同捂住了口鼻。
“那么大座豬棚,你上哪迷路去?”
下一刻,兩個人在一堵深深插入迷霧中的墻門前停下了腳步。
墻門厚重,漆黑的表面有著如同大片老人皮膚般的皺縮,門縫微微隙開,內里一片黑暗。
但即使他們嚴嚴實實捂住了鼻子,也還是能聞得出其中滿溢出來的惡臭。
門墻伴隨一陣古怪而干澀的聲音,洞開了。
這片地帶不斷延伸的迷霧在門墻前凝滯,粘稠的白霧在門墻分界線處涌動,仿佛驅散不去的游魂。
一高一矮兩人對視了一眼,緩步邁入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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