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407章 緬賊割地求和
  隨著南方海路鄭成功艦隊的出現,緬甸人的抵抗意志終于徹底崩潰了。

  而莽白就在試圖率領僅存的主力嫡系部隊南撤去勃固時,李定國卻像是提前知道了他要走,還派了使者進入阿瓦城,跟莽白談條件。

  莽白一開始不想見,但又想知道李定國究竟還能說出什么陰謀損招,最后還是見了。

  那使者也很干脆,只放下了幾句話:“現在投降,割地認罪,大明還能饒你不滅國。如果非要抗拒到底,那么請不要試圖在撤軍時、縱火燒毀府庫。

  李將軍有言在先,凡是不燒府庫,不毀存糧之城,我大明入城后,一律對百姓秋毫無犯,絕不屠城,只封府庫。

  若敢縱火以期堅壁清野。則自毀府庫之城,一律屠滅,雞犬不留——我大明天軍乃仁義之師,絕不會濫殺無辜百姓。

  但百姓也需府庫存糧養活,凡緬軍燒糧而退,視同緬軍自屠百姓、驅百姓與我軍爭食!凡緬甸百姓見緬軍燒糧而不阻止者,視同自甘從軍與天兵拒戰,不再享受平民之遇!”

  莽白聽了,氣得那叫一個想殺使,但他最后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聽說二十年前,滿清在最后劃河北自立時、原本跟明軍談判停戰了數年,最后再起戰端,被明軍抓住把柄同仇敵愾,就是因為豪格麾下的將領殺了明使黃道周,徹底把大義名分拱手白給了。

  現在要是殺了明使,怕是將來戰敗就只有亡國了,還有什么條件可談?

  莽白最后選擇了帶領緬甸王室的嫡系主力部隊,星夜突圍南下,拋下那些雜牌軍扛住李定國。

  而隨著明軍重炮逐漸轟爛阿瓦城墻,最后的單方面屠戮攻殺也終于徹底拉開。阿瓦城內還有好幾萬守軍,人數依然是李定國部的兩倍以上,但是完全沒有戰斗力。跟明軍火槍隊打巷戰幾乎就是白給。

  到了這種絕境之下,連跑都沒地方跑,他們本身就處在緬甸陪都,士氣崩潰的緬軍也只能絕望投降,明軍前后抓了足足四萬多戰俘。

  至此,阿瓦戰役總算是徹底落下帷幕,李定國終于憑借僅僅四萬明軍,前前后后累計擊潰了相當于他兵力六到七倍的敵人。

  破城之后,明軍立刻進城接收各處府庫,經過梳理,發現阿瓦城內有少數幾座軍糧倉庫和補給倉庫,還是被亂兵燒了。

  那些亂兵當中,有一部分雖然最終還是投降了,但完全是被明軍團團包圍迫不得已投降的。明軍篩查后,確認他們當中有些人直到投降的前一刻,還在執行破壞工作。

  既然如此,明軍也沒什么好商量的,立刻把那部分堅持破壞到最后一刻的部隊單獨拉出來,排隊槍斃以示眾——

  當然,在殺戮之前,都是明明白白把罪行都說清楚的,還出示了明軍使者此前跟莽白預告交涉的要求,以示明軍不是不教而誅,而是“勿謂言之不預也”。

  對于其他沒有在投降之前搞破壞工作的普通戰俘,明軍完全執行了戰俘的待遇,至少給他們一口飯吃。

  最多只是糧米的質量差一些,拿雜質較多、即將變質的陳米優先處理為戰俘伙食。

  如此恩威并施,說到做到,倒也暫時穩住了阿瓦周邊的局勢。

  隨后李定國又跑馬圈地一般,在伊洛瓦底江兩岸肥沃的河谷平原地帶快速攻城略地,因為阿瓦都淪陷了,其他小城幾乎沒有防御力,也紛紛被勢如破竹拿下。

  南亞和東南亞文明本來就很少構筑堅固高大的城墻,阿瓦不過是作為陪都和前朝故都,才有嚴密的防御設施。其他周邊小城的防御,還不如中原的一些縣城。

  在河谷平原產糧地區站穩腳跟,把緬軍殘部趕到兩側遠處山區后,李定國的軍糧問題就算是徹底解決了。這整個過程中,他也不忘進一步執行明軍“言而有信”的策略。

  說直接投降就放過,那就一定要放過,不殺一個無辜。說了破城前敢燒糧倉的,就要殺盡守軍,那也一定要做到——

  而且明軍甚至是直接放出話來,表示燒了存糧的城池,守軍就不用投降了,投降了也會殺光。如果非要燒糧倉然后死,那明軍也攔不住,就成全他們。

  如此言而有信地秋毫無犯赦免了二十余座小城,屠了其中六座,明軍的信用算是徹底建立起來了。

  ……

  而與此同時,在更南面近千里之外的勃固戰場,緬軍也同樣沒能討到好去。

  因為主力部隊被明軍連番成建制殲滅,勃固的部隊只能勉強守城,完全沒有余力出擊把鄭成功推下海,讓鄭成功順利在勃固城外的達貢港建立起了營壘。

  達貢港就是后世的仰光,地處伊洛瓦底江入海口。只是在古代,因為此地地勢低洼易攻難守,所以雖然經濟發達,是緬甸最重要的河海轉運港,但也依然無法建城作為國都。

  首都勃固建立在達貢港對岸的山坡上,依托地形筑成堡壘。如今遇到鄭成功的襲擊,就等于是首都城外的經濟區、港區全部淪陷了。

  鄭成功雖然因為浮海而來,兵力不多,他的部隊連同船員在內,總人數也才兩萬多,比李定國動用的部隊人數還少一半,所以鄭成功沒法對勃固發起總攻。

  不過,占領了河口海港后,利用緬甸人此前毫無防備、并未來得及破壞航道,鄭成功直接讓水師中那些中小型船只,深入內河,逆流而上,一路狂飆。

  雖然逆水行舟比較慢,日行只有幾十里,但經過半個月的邊戰邊推進,還是順利跟李定國取得了聯絡,徹底打通了從勃固到阿瓦的伊洛瓦底江航道。

  緬軍在沿江兩岸組織的多次反撲,都被鄭成功的堅船利炮擊潰。面對每艘裝有十幾門紅夷大炮的河海兩用戰艦,緬甸人那點武力根本就是白給的,制河權死死被明軍攥在手里。

  緬軍僅僅在阿瓦和勃固之間正中點的緬甸第三大城市彬馬那附近,給鄭成功稍稍造成了一些威脅。但李定國聞訊后以主力順流而下加急,同樣很快把釘子拔掉。

  由此也可以看出,緬甸這地方,絕大多數都是爛地,只有怒江入海口的一小段三角洲平原,以及伊洛瓦底江中下游的河谷沖積平原,才可以養活數百上千萬數量級的人口。

  以至于緬甸前三大都市,勃固、阿瓦、彬馬那,均勻分布于伊洛瓦底江中下游沿岸,非常標準地平均五百里地一座大城,中間就只是偏僻小縣。

  鄭成功和李定國會合后,緬甸戰役也就徹底進入了垃圾時間。

  李定國得到了足量的伊洛瓦底江航運船只,就可以把上游從怒江云南段到緬甸臘戌、再從臘戌翻越皎山到阿瓦,以及最后從阿瓦順江而下入印度洋的后勤補給路線徹底打通。

  而在此前的歷次戰役中,緬軍的四十余萬作戰部隊,已經累計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二,剩下那點殘敗之部也完全談不上有組織的抵抗。再想騷擾明軍的后勤路線,也無非是遭來一次次的反撲殲滅。

  戰爭一直持續到小康六年的春季,到三月暮春之時,隨著勃固城被攻破,緬王莽白被殺于亂軍之中,緬甸的抵抗終于徹底崩盤。

  只剩下幾個莽白的兒子各自為戰,懇求明軍和談,他們愿意割讓土地,答應其他條件,只求別滅國。

  ……

  軍事上的事情,李定國和鄭成功能夠決定,而最終的終戰談判,如何收場,肯定需要朝廷直接拍板。

  所以莽白死后,他那幾個兒子的各自求和接洽意向,李定國也只能是讓人盡快往回傳遞。饒是能用六百里加急的平原地帶都用上了加急,但考慮到那些翻山越嶺的地區,信使每天最多也就走一兩百里。最終還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把求和文書送到。

  好在,南京朝廷倒也提前預估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早在這年新年正月剛過完,攝政王朱樹人就建議,說戰時天子應該南巡鼓舞士氣。

  對于天子南巡的要求,儒家士大夫那一套當然是極力反對了。明朝自朱棣以后,也就一個堡宗御駕親征。

  而堡宗被抓之后的近兩百年,儒家士大夫更是瘋了一樣找借口不讓皇帝出門,每次提起就拿堡宗的反面教材作為例子。

  歷史上,也就到了清朝之后,康熙、乾隆祖孫倆,仗著滿人弓馬得天下的傳統,可以把反抗的文官給壓住。

  那些文官也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遇到跟他們講道理的漢人皇帝,一個個叫得比誰都響,而遇到拿刀子跟他們講道理的韃虜皇帝,就成了縮頭烏龜。

  不過,朱樹人也是講道理的,他內心也知道,文官不讓皇帝出京,也有好的方面的考慮,主要是減輕財政負擔,畢竟皇帝出巡需要帶著整個朝廷一起出巡辦公。

  平行時空康熙和乾隆的出巡,花的錢那可是海了去了,兩淮鹽商和江南四府織造都搜刮了多少錢才搞定,全靠清朝比明朝多了一個內務府體系。

  所以,在朝政博弈的時候,朱樹人也一正一反開出了多個條件,用以說服文官集團的民意。

  首先,他強調此番如果出巡,目的也只是為了盡快處理邊患,一旦南疆敵國有媾和的意圖,朝廷可以盡快回應,這樣仗如果能少打兩個月,省下來的軍費絕對抵得上皇帝出巡了。

  其次,他還表示如果出巡,可以花內務府系統的錢,都有沈家朱家的皇商國企結余承擔,不用花國庫稅賦的錢。

  這兩點一闡明,文官集團出于省錢為借口的阻撓,也就被徹底堵住了。連已經衰老養病的史可法,也難得站出來表示,這個事情情有可原,可以破例。

  原則上得到通過后,朱樹人又補了一手恩澤百姓的部署,那就是跟兒子朱慈煜商量此番出巡的人員構成,要盡量壓縮編制。

  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朱樹人就在南京皇宮里,跟兒子攤牌了。

  “大明此前近二百年,都因英宗當年被俘于瓦剌之手,而不許天子出京巡狩四方。父王如今求得這個機會,已是百年未有之恩典,突破了祖宗之法。

  但既然出巡,省錢與民休息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出巡的時候,不能帶朝廷百官,如此隨行人員至少可以減少八成,護衛親軍也能減少八成,開支將大大節約。”

  朱慈煜聽了后,也是深以為然,覺得父親的顧慮很對:“既如此,不知要孩兒如何施為?”

  朱樹人也不跟兒子繞彎子:“現在有兩條路,那就是要么你帶領禮部與兵部的少數要臣,外加一萬護軍,南巡廣州。親自處斷跟緬人的和談,以及后續有可能出現的對越的沖突的接洽。

  而既然朝廷其他文官班子不帶走,那么日常政務就還是留在南京處置,為父比照此前四年的攝政故事,再幫你監國一年半載的。

  另一條路子,那就是你親自留在京城,全權處理其他各部日常政務,為父幫你‘代天巡狩’,去廣州就近處理緬、越邊事的善后。”

  朱樹人說得很清楚:大明的天子巡狩可以節省成本,是因為如今大明本質上還擁有潛在的二元權力中心,所以可以攝政王和皇帝父子一個處理內政一個處理外交,暫時分權分工。如此一來,出巡的開支成本和人員規模,就比別的朝代別的時期節約掉了絕大部分。

  至于想出京處理外交,還是留在京城處理內政,他給兒子選擇權。

  “孩兒愿意親自出京,去廣州巡狩處理外交!把內政全部交由父王繼續監國!”朱慈煜想都沒想,當然是毫無留戀地直接選擇了出京全權處理外交。

  這不廢話么?他當初生下來就是皇太孫,養在春和宮,活到二十一歲就沒出過南京城。

  如今雖然貴為皇帝,但他的見識也就眼前那點事,最多只是小時候可以去江寧鎮上的博物院,看看天下各地的珍禽異獸奇花異草物種,但名山大川實景他是一點都沒見過,只見過紫金山和長江。

  相比之下,他的父王朱樹人,那可是天南海北自己打下來的天下,在湖廣坐鎮多年,還入過川,收過兩廣,北過伐。再讓父王舟車勞頓,那不是既不孝又浪費么?

  朱樹人對兒子的選擇,也是絲毫不覺得意外。但該約法三章的條件,他還是要教給兒子的:

  “你選擇親自出京南巡,為父也不會攔著你。但你原先沒有處理過外交,不可一味追求窮兵黷武,要懂得見好就收,若是能答應,為父自然放你南巡。否則,你就自行跟朝中文官扯皮去吧。”

  朱慈煜也知道父王是為他好,只要能出去,就該見好就收,于是連忙請教細節。

  朱樹人就指出幾個要點:“對于緬甸,我們不能追求覆滅東吁王國,最后的目的,是要莽白或者莽白的兒子們認輸投降,割地稱臣。同時必須徹底交還三宣六慰的全部土地給大明。

  因為緬甸疆域太遼闊,高山密林太多,遠比越南還復雜得多。如果把莽白這個旗幟拔了,我們都不知道跟誰打交道去,到時候山區土司部族全部作亂,打誰拉誰都不好判斷。

  留下莽家人這個招牌,那么只要他們認慫,他們就得負責出面約束屬下,

  而相比之下,將來對付越南,就沒那么復雜了,越南如今有兩朝四姓各自為政,我們可以拉一派打一派,不比緬甸此前是統一強盛之國,越南任意一派被我們徹底剿滅都是可以的,只要跟另外一派達成合約,讓對方稱臣就行。

  具體為父會交代給隨行的禮部閣臣的,到時候務必兼聽則明,多多納諫,不可獨斷專行。”

  朱慈煜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處理外交完全是零經驗,這次就當是學習了,不能亂來。

  他誠懇地答應了父王的全部要求,臨了朱樹人又最后交代了一句:“還有,此番南巡,不許碰宮外的女人!不許失了皇室和朝廷體面。

  廣州多番商紅夷,又地處炎熱瘴癘之地,民間說不定有紅夷來的臟病之人,你貴為天子,要什么女人宮里得不到?切不可圖新鮮,否則……以后就別想出宮了。”

  對于父王的要求,朱慈煜唯有全盤接受,以求換取順利出巡。

  最終,在朝廷的反復博弈和充分準備下,朱慈煜還是在二月十五這天,選擇了從南京啟程南下。

  因為這次天子出巡,是帶著任務的,所以去的路上倒是不能多折騰耽擱,禮部和兵部最后幫助皇帝選擇了海路南下,就沿著東海南海近岸航行,

  這條路完全不存在航行風險,畢竟大明航海如今都非常發達了,就由鄭成功分撥一些南海海域試航的海船,由張名振親自率領海軍人員護航。

  朱慈煜只是在常州、蘇州、松江各自停留玩了幾天,倒是從南京到松江出海這段路,一共走了足足半個月,尤其在蘇州的時候,朱慈煜可是好好爽了一把游覽了各處知名蘇州園林,還在太湖上玩了三日。

  從三月初一上海后,此后半個月倒是一路無話,反正都是在海上。

  而朱慈煜活到二十一歲,還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所以也是興奮不已,完全沒覺得每天看到海天一線會無聊,反而是胸襟為之壯闊。

  尤其朱慈煜本人乘坐的高速帆船,是如今大明僅有的一條五桅風帆戰艦,長度已超過四十丈,航行起來非常穩定,還可以登高瞭望,視野非常遼闊。

  海船足足開了半個月,終于在廣州港靠岸,而隨著船隊的抵達,李定國遞交的莽家求降國書,也即將送到廣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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