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桃剛起床,謝言就來尋她了。
謝言眼下青黑,看起來就是一夜未睡。
“桃兒,我大抵算了一筆賬。籌建碼頭,金禮莊的人就要搬遷安家,鶴縣還要收取地皮費,人工、材料、四處打點的銀兩都算上,這個碼頭建起來,得二十萬兩。”
“若是立刻開始籌建,日夜趕工,半年才能通船。”
沈桃一抹臉,“二十萬就二十萬,半年就半年,有了自己的碼頭才能不受制于人。”
“謝言,你待會和郭嬸子說一聲,讓她去一趟孟蒲縣下游的平崗碼頭,打聽下貨運費用。”
“我去褚州找王長順,商量碼頭的事。”
謝言點頭,“好,帶上月影,路上注意安全。”
吃過早飯,沈桃去衙門露了個臉,交代了些事,就與月影各騎一匹馬,朝褚州趕去。
快馬加鞭,子時才進了城。
次日清晨,王長順不知道沈桃來了,正在大牢里看京城來的人審問阮汀。
為防止阮汀咬舌自盡,京城來的人直接把他下巴卸了。
他那下巴掛在臉上,口水稀里嘩啦的流,跟一兩歲孩童似的,把衣服前襟都打濕了。
王長順本想取取經,看看京城的人有什么手段能讓阮汀開口。
結果也就那樣。
追著阮汀問,你說不說~你說不說!!
嘿,還不如他呢。
王長順看了個樂呵,就聽親信來報,“王大人,屏縣的沈桃來了,說有要事求見。”
王長順心里一咯噔。
沈桃當了兩年多縣令,就來過褚州一回。看來是真有大事,否則她不會親自跑一趟。
褚州大牢距刺史府還有段距離,王長順坐著軟轎到刺史府門口,正好遇上沈桃。
好家伙。
皇帝也真能用人,瞧瞧把沈桃給造的,跟個小黑耗子似的。
沈桃遠遠看到王長順的軟轎,把馬韁繩往月影手里一塞,熱情洋溢道:“王大人!終于見到了你了!可想死你啦!”
王長順繃著臉,退后一步,“怎如此熱情?事出反常必有妖,說吧,你犯啥事了?”
“嘿~大人,熱情不對嗎,我這個人本來就很熱情啊。”沈桃不遺余力給自己臉上貼金,“這不是想你了嗎,專程來看看你。”
兩人說話間,王長順引著沈桃進了刺史府書房。
茶水一上,王長順啜了一口,“說吧,你到底有啥事?你這么熱情,整的我瘆得慌。”
沈桃狗腿一笑,手指捏出一小條縫,“一丟丟小事情啦~!就是,我們屏縣有個商人想在鶴縣的金禮莊建個碼頭。”
沈桃是個商人這事不是秘密,王長順捋了捋胡子,“這個商人不會就是你吧。”
“嗐!是不是我有啥關系呢?您給個同意的批文,我帶著批文去找鶴縣縣令曹寶文,剩下的條件我和曹寶文談。”
王長順盯著沈桃看了半晌:“孟蒲縣離你們屏縣也不遠,人家本來就有碼頭,你非要自己建干什么?”
“你的貨回頭都走新碼頭,孟蒲縣那邊怎么辦?力工不就沒活了?”
沈桃攤手,“大人呀,我們屏縣沒發展起來之前,人家孟蒲縣不好好的嗎?如今我們要建新碼頭,他們就活不下去了?這是什么道理?”
“更何況,鶴縣也是您的子民,他們可比孟蒲縣窮太多了。你不能只顧孟蒲縣,不管鶴縣啊。”
王長順用杯蓋搓茶,“你讓我想一想。”
沈桃湊近一些,指尖捏著王長順的衣袖,語氣軟軟的開始畫大餅,“王大人,您想啊,褚州兩個碼頭,這就代表船只過來裝貨的幾率更大。”
“他們但凡下船住一住,吃一吃飯,隨后買點東西,就能富裕多少褚州百姓啊。”
“到時候各地商船匯聚褚州,你想,你細想,那是多么的鼎盛啊!您作為褚州刺史,你不驕傲嗎~你不自豪嗎~”
王長順順著沈桃的思路想,還真有點飄了~
這事倒是行哈。
王長順忽然搖了搖頭,“你等會,先別帶著我瞎想。你要建碼頭這事李安知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鬧翻了?”
沈桃哼了一聲,“李安讓我去孟蒲縣開廠,安排他們本地人的活計,要不然不讓我用碼頭。”
“我又不是孟蒲縣的父母官,憑啥替他安排?如今他以碼頭要挾我開廠,要是我服軟讓他嘗到甜頭,往后不得三天兩頭威脅我?”
給李安穿小鞋,沈桃是認真的。
王長順嘖了一聲。這李安啊,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小伙子。
他之所以提這個要求,也是為了本地百姓好。
但沈桃的道理說得很明白,誰是本地父母官誰安排自家百姓,老指望別人可不行啊。
李安這是打算兜里揣著百姓,然后整個人掛沈桃身上啊。
褚州好不容易出個富庶的屏縣,全國有名,可別讓孟蒲縣給拖垮了。
王長順手指在桌上有規律的敲擊著:“你和李安不能和好了?這碼頭是非建不可?”
沈桃鄭重點頭。
“嗯,友誼的小船翻了,一點和好不了。”
“哈哈哈,沈桃小友,好久不見吶。”書房門被推開,韓尚昌走了進來。
沈桃一看到韓尚昌就頭疼,這可是只老狐貍啊。
當初就是他用一頓酒,騙的沈桃接下了屏縣縣令的職務,自己卻連夜跑路了。
現如今沈桃勞心勞力,腦細胞不知道戰死了多少,全是托他的福。
沈桃干笑兩聲,“韓大人,好久不見。”
韓尚昌背對著王長順沖沈桃擠咕眼睛,示意沈桃出去,由他來說服王長順。
沈桃捂住肚子,“哎呦,哎呦呦,肚兒疼,我先去茅房,你倆聊。”
說完,她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韓尚昌落座,“我說老王,你倆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小沈要在鶴縣金禮莊修碼頭,這是好事啊,你不答應還尋思啥呢?”
“我能尋思啥?沈桃鬼點子多,做生意是把好手。我怕她自己蓋了碼頭,回頭把孟蒲縣碼頭的生意搶光光。”
韓尚昌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我說老王你就是腦子不靈光,屏縣今年送來的戶籍冊可看過?”
“僅去年一年,外地來屏縣落戶的就超過萬人,這其中還不包括短工,且四成都是孟蒲縣遷過去的。”
“孟蒲縣的人若真在本地找不到活計,都會往屏縣走的,餓不死。”
“按照如今的模式發展下去,只要沈桃在,十年二十年的,屏縣有可能獨立成為一州,說不準孟蒲縣到時候就歸它管呢。”
“啊?真的假的?”王長順有點不信。
韓尚昌:“你且看著吧!哎。不過咱倆都老了,能不能活到那天還兩說呢。”
王長順:“那這碼頭,批,還是批呢?”
“批唄!讓年輕人去折騰,咱們老了,看著就行。”
“得,那我批,回頭讓沈桃帶著批文,去找鶴縣的曹寶文拉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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