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固送來的刀具還躺在那里,干凈如新。沈桃給上面抹了點血,這才腳步踉蹌地去開門。
院子里已經處理過了,尸首被搬走,大片的血漬清理干凈。
倒是趙固、蔣懷雙目猩紅地等在不遠處。一言不發地等了好幾個小時,倒是好定力。
看到沈桃,趙固趕緊迎上來,“怎么樣?”
沈桃:“你自己去看一下吧。給我弄點飯來,再不吃,下一個躺的就是我了。”
趙固看著鮮血淋漓的刀具,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強哥。
他臉色慘白,赤裸的上身只用一件染血的衣服遮蓋。
輕輕掀開衣服,就見他的胸膛上恐怖的傷口被縫得結結實實,皮肉腫脹繃緊。
沈桃抿了抿唇道:“他的傷口有可能化膿,讓你瞧過我就會關上門,制止任何人前來探望。
你到飯點就把吃食擺在門口,我自會取用。
呵,你這一百兩銀子不好賺啊。”
趙固想過沈桃醫術高超。
但是他沒想到的,她醫術已經高超到這等地步,命懸一線的人也能被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這會兒,他是真心開始佩服這位女子。
無論是關鍵時刻鑿墻自救的能力,還是一眼洞破他計謀的聰慧,亦或是以殺人之刀救人的膽識,都令他刮目相看。
趙固吩咐下去,一切按照沈桃的要求來辦,一桌豐盛的飯菜也很快送上來。
沈桃關了門,把趙固轉移到系統里上了儀器,再插上導尿管。做完這些,她洗了洗手開始大快朵頤。
吃過飯,沈桃就把門掀開一條縫,把飯碗放在門口。
沈桃的確需要伺候病人,可伺候一個病人還是有很多閑暇時間。
她就寫了張字條放在門口。
下次的飯食送來時,門口果然放著一沓可以消磨時間的話本子。
甚至還有女子刺繡用的東西,可能是趙固大發恩典,給她打發時間的。
沈桃嫌棄地把刺繡物品踢到一邊,拿了話本子進屋。
又過了一天,蔣懷到門口找她聊閑,說他負責診治的病患醒了。
他的身份是個細作,偷了大月皇朝的布防圖想要送到敵國去。
沈桃這才明白為何會被趙固扣住。
布防圖丟失,的確事關重大,馬虎不得。
換作是她,也會把涉案的人全都關押起來。
沈桃道:“那趙大人從細作嘴里問出布防圖下落了嗎?”
蔣懷遺憾道:“沒有,那細作剛剛蘇醒,腦袋時而清楚,時而糊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適合逼問。
若是情緒激動,很可能再次陷入昏迷。
我勸趙大人再等兩天,等他平復一些再說。”
沈桃點頭,“嗯,蔣懷,你一定好好醫治他,趕緊把布防圖找出來。萬一丟失,很可能會引發戰火。”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沈桃的系統提示強哥有蘇醒跡象,她趕緊把蔣懷打發走。
沈桃閃進系統手術室,找東西把強哥眼睛蒙上,他現在的情況還是待在手術室里比較穩妥。
強哥身體受損,精神不濟,沈桃的藥里也加了助眠的成分,他很快又睡過去。
沈桃每每給古代人開刀手術,都感嘆于他們生命力之頑強。
不過三天,就趕上現代人五六天的恢復程度。究其根本,就是身體對西藥格外敏感。
沈桃又給他做了檢查,不用再上儀器,才把他轉到現實世界,順便開了門,方便朋友來探望。
趙固是第一個來的。
他坐到床邊給強哥掖了掖被子,一改往日的冷漠,沖他扯出一個和善的笑。
“醒了?”
強哥受寵若驚,“趙大人。”
他做了個撐手的動作,看樣是想坐起來,嚇得沈桃趕按住他,“不想活了?!再動傷口崩開,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有話躺著說。”
趙固:“就按沈桃姑娘說的辦,別動。好不容易把你救醒,若是為了一個虛禮陷入險境,讓我怎么和你死去的爹交代。
你先休息吧,等改日我再來看你。”
沈桃送趙固出門,剛想返回,卻被趙固叫住,“沈桃姑娘。”
沈桃一喜,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咋?是要給我結賬?”
趙固臉黑了一瞬,“一個時辰后,銀子定會送到你手中,我有別的事要和你說。”
沈桃:“我走了,強哥出事怎么辦?”
“不會出事,我派人看著,就去隔壁。”
趙固領著沈桃來到細作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那細作蜷縮在床角,滿臉恐慌。
蔣懷正端著一碗藥,勸說他吃藥。
趙固:“他醒來后就是一直瘋癲,你看看有沒有辦法讓他清醒。”
沈桃盯著那細作瞧,他就像受驚的獸,身體不斷往床角瑟縮,眼神無辜。
沈桃問他:“喂,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細作雖然沒有說話,卻下意識把眼神飄向蔣懷。
沈桃又語速極快地追問一句,“你是不是細作?”
他又做驚恐狀,用雙手環抱自己往后瑟縮。下一秒他開始發瘋,野人似的使勁抓頭發,且光腳跳到地上亂跑。
一邊亂跑一邊喊:“頭好疼,我的頭好疼!啊啊啊!我的頭好疼!我是誰?我是誰?”
沈桃直接走出門,迎著大大的太陽瞇了瞇眼睛。
趙固跟出來,言簡意賅,“能治嗎?”
沈桃:“診金一百兩。”
趙固挑了挑眉,語氣冷冽:“那天晚上著急救強子,我才應了你的條件。你以為你還能再拿捏我一次?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是大理寺的階下囚。”
沈桃:“哦,知道了。要不,你幫我給家里送一封平安書,就說我來京城逛逛,讓他們別擔心。你要是幫我這個忙,我就告訴你能不能治。”
心理學表示,當你想達成一個目的,對方有可能拒絕時,你應該先提一個更大的條件,等著他拒絕。
在他拒絕后,你退而求其次提出小條件,對方就會輕易答應。
就好比,你和老公說,想買臺車。
你老公巴拉巴拉說一大堆拒絕的話,你就說,不給我買車就算了,我買個三千塊錢的包總行吧。
相形比較,三千塊錢的包錢少得多,他會點頭同意。
沈桃原本的目的就是送家書,只是繞個彎子讓趙固同意罷了。
趙固聽后,果然點頭,“可。”
沈桃笑道:“那我告訴你,屋里邊那個是裝的,根本沒得瘋病。”
“裝的?”趙固儼然不同意沈桃這個看法,“他昨夜還用頭撞墻,還脫光了要往外跑。”
沈桃解釋:“人很多行為都是無意識的。
我剛才問他是男是女,他沒回答,卻把眼光瞟向蔣懷這個男人,這說明他思維能力沒問題。
我逼問他是不是細作,他又用雙手環胸抱住自己,這是典型的對抗,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表現。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找人去做實驗。人在撒謊時,很可能會有下意識動作,比如摸鼻子,撓頭,用手掩嘴,捏衣領,或者專心于撒謊,手頭上的動作變慢。
你有那么多手下,你找人去試試啊。”
沈桃以前選修過心理學,只會一點皮毛,但剛好派上用場。
趙固被沈桃這番理論驚住了。
大部分時候,他能根據人的眼神,判斷出是否在撒謊。
但這可是他多年刑訊總結出的經驗,他手下那些人可完全沒這種眼力。
他覺得沈桃說得匪夷所思,可隱隱又相信是真的。
如果按照沈桃所說,行為可以總結,那他是不是可以研究著寫一本書。
想到這里,趙固竟有些熱血沸騰,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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