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最近領著田青和齊正天天泡在大理寺獄里,觀察犯人的表情、動作和神態。

  從大理寺獄出來,他們就去市井閑逛,與人攀談交流,也是為了學習。

  沈桃還出了一個主意,讓大理寺的人從外面找了五十名乞丐過來,給他們飯吃,讓他們配合田青研究。

  這小子突飛猛進,掌握的微表情知識已經趕超沈桃。

  沈桃再沒什么可教的。

  此時距離沈桃和趙固的三月之約,只過去一半。

  沈桃蹲在趙固的書房門口等著他,想向他辭行。

  趙固最近很忙,沈桃提供了細作可能藏匿于青樓和大酒樓的線索后,他奏明圣上,抓了一大批人進大理寺獄。

  一連好幾日,都不見他回書房。沈桃不好去打擾他公務,就在這兒守株待兔。

  她無聊的撥弄地上的螞蟻玩,就聽有腳步聲傳來,不多時,一道人影籠罩在她上方。

  趙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螞蟻就這么好玩?”

  沈桃抬頭沖他一笑,“這不是等你等的實在太無聊了嘛。”

  “你等我做什么?”趙固一臉不解。

  沈桃站起來,拍了拍裙擺后面沾染的土屑:“之前不是有三月之約嗎?田青這小子是個好苗子,我已經沒什么能教他的了。

  我惦記家里,就想和你打個商量,提前回去。”

  趙固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

  想從細微的表情里找到她說謊的證據,畢竟她太聰明了,嘴上說要辭行,說不定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與他講條件。

  沈桃神色坦坦蕩蕩,趙固就知道,她可能是真想走了。

  說實話,他舍不得。

  這女子醫術精湛,力大無窮,對事情獨到的分析和見解有時在他之上。

  若不是女兒身,她說不定能登上朝堂,大有作為。

  趙固:“想好了?真要走?你可以留在大理寺的。你是個女兒身,我許不了你官職,可以讓你當個郎中,也可給你便利,參與案件調查。

  雖不是官,可比當官也差不到哪兒去。”

  沈桃嚇的趕緊擺手。

  可拉倒吧。

  京城貴人多,人均八百個心眼子。

  就她的狗脾氣,什么時候得罪人,被人在背后算計了都不知道。

  還是屏縣適合她。

  廟小,事少,更何況還有個宏圖偉業等著她大展拳腳呢。

  “趙大人,您可饒了我吧。太久沒回家,家里人都等著我養呢。”

  把家人都抬出來了,趙固也不好再推拒,“既然沈姑娘執意離去,我也不便多留。

  只是,這大理寺有我在一日,大門就永遠向你敞開。”

  沈桃笑的眉眼彎彎,“那我就承了趙大人的人情,我明日一早就會離開,大人日理萬機,我就不向大人辭行了。”

  沈桃一蹦一跳的走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走出好遠,她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趙固,沖他擺了擺手,笑容燦爛,“趙大人,你真是個好人哪,以后有緣咱們再見!”

  趙固愣了半晌。

  好人?

  竟然有人說他是好人。

  她可能是沒見過自己在獄中審問犯人的樣子。

  就那個大理寺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想扒他皮,抽他筋,喝他的血哦。

  趙固轉身回到書房,手下心腹來送茶。

  他摸了摸下巴,問:“任金,你說本官是個好人嗎?”

  任金嘴角抽了抽。

  大人發的哪門子瘋?他是不是好人?他想聽真話嗎?

  他是庶子,但頗受老爺喜歡。

  因這份喜歡,他爹的正頭娘子沒少折磨他,什么卑劣手段都往他身上招呼。

  為了自保,他沒少干缺德事,精心布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著實當不起好人二字。

  但任金敢說出口嗎?

  他不敢。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輸出拍馬屁,“大人,您當然是個好人。

  您任人唯賢,從無舞弄權術,為多少人洗刷了冤屈啊。

  您若不是好人,這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趙固咂咂嘴,“這么一說,本官的確是個好人。”

  說完,他自己先笑起來,提筆寫了好人二字。

  寫完后端詳一番,放在書桌最上方,任誰進門都能瞧見。

  沈桃明日要走,晚間就約了自己的“愛徒”田青和齊正一起吃酒。

  田青還抹了兩把眼淚,喝醉后,傻登登的要給沈桃行拜師禮。

  拜師禮是要下跪磕頭奉茶的。

  田青比沈桃歲數還大,接他一個頭,不得折壽啊。

  沈桃嚇的一蹦三尺高,把田青和齊正給趕走,這才阻止了荒唐的拜師。

  翌日,沈桃牽著來時那輛馬車站在大理寺門口。

  馬車旁站了很多人,都是來送她的。

  沈桃感嘆,來了一次,認識了一些人,也挺好的。

  她揮揮手,跳上馬車走了。

  沈桃的馬車駛離京城那一刻,她回頭沖巍峨的城門揮了揮手。

  京城再見!

  她回頭的功夫,一輛華貴的馬車與她的馬車交錯而過。

  馬車的車簾掀開著,但因為沈桃回頭的動作,并未看到馬車里坐著的宋文墨。

  宋文墨還在催促車夫:“再快些,不用回府,先去大理寺,有要緊的事。”

  陳喬騎著馬伴隨一側,撇了撇嘴。

  再快些這三個字,都快把他耳朵磨出繭子了。

  桃兒被細作牽連進了大理寺的事傳到他家主子耳里后,他家主子坐立難安,一連放了十只飛鴿,傳信給大理寺的趙固,只為給桃兒正名。

  待新任瓊州刺史到任,他也不顧人家舟車勞頓的疲累,花了三天時間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空。

  這一路,他一直催促車夫,快些,再快些。

  不明所以的車夫看宋文墨病懨懨的模樣,還以為他著急回京,好死在家里邊呢。

  馬車趕到大理寺,宋文墨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

  他穿著嶄新的官袍,大理寺的人哪里敢攔。

  “你們趙固趙大人呢,快去找他,就說宋文墨有事相見。”

  下人火急火燎的去了大理寺獄,找到趙固。

  趙固輕笑一聲,“他倒是來的快。”

  上官通傳,趙固也沒耽擱,撂下手頭的事回了大理寺。

  宋文墨開門見山,“人呢?”

  趙固雖品階沒宋文墨大,但也聽不了他逼問的語氣,于是刺了他一句:“宋大人剛一回京,不去面見圣上,怎么跑到我們大理寺要人來了?”

  宋文墨咬牙切齒,“趙固,你別兜圈子,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本官連發書信,就是為了給她正名。她人呢?你可有對她動刑?”

  趙固訝異的看著宋文墨。

  平日里話少又矜貴的宋大人,此刻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可見對那女子的喜愛。

  也對。

  憑那女子的機敏才智,宋大人會喜歡她也不是奇事。

  趙固攤了攤手,“宋大人多慮,沈桃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沒有宋大人來支援,她憑自己的本事也能洗脫罪名。

  就在昨天,她向我辭行,我允了。

  算算時間,想必她已經出城,宋大人在來的路上沒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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