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北尋選擇為陶醉而死，讓何沁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個笑話。
但笑話不肯罷休，不肯退場，就只能越來越不像話。
何沁與沈伯康離開后，陶醉看到沈風易微皺著眉頭，似乎欲言又止。
“他們走了。”
陶醉說。
沈風易抽了下鼻子：“何沁抽煙么？”
陶醉愣了一下，搖頭否認：“我不太了解她，不過倒是沒見過。”
只是想起駱北尋之前留給她的那封信里，似乎有提到過煙癮之類的話題。
再回憶起李爭羽之前說的，駱北尋的病好像是很忌煙酒的。
那么何沁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應該會為了他禁煙吧？
“怎么了？”
“我聞到一股很烈的煙味。”
沈風易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
在視力還沒有完全復原之前，他的嗅覺應該還是非常敏銳的。
“煙有什么奇怪的？”
陶醉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可能是沈伯康抽的。”
“你印象中，他抽過煙么？”
沈風易問。
陶醉愣了一下，確實，她從小就跟父親常與沈家走動，倒是真的沒有見過沈伯康抽煙。
“他有很嚴重的過敏性哮喘，不能聞煙味。”
沈風易說。
而且——
剛才沈伯康與沈風易的手碰觸的時候，他就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只是沒有辦法說清楚。
最后，他只是淡淡對陶醉說了一句：“我覺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樣。”
駱雪萍的遺體告別結束，連帶一些衣物，夾雜數百枚百合和白玫瑰，一塊入了熔爐。
此時下葬禮成，墓碑加奠。
賓客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宋琳娜過來，問陶醉和沈風易要不要回去休息。
陶醉覺得，宋姨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當初陶鐫峰出事的時候，宋琳娜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該干什么。
如今，駱雪萍的這場葬禮，里里外外都是宋琳娜在操持，辦的十分體面。
閑下來的時候，陶醉說很謝謝她，在這種時候這么全身心意地幫助大家。
然而宋琳娜說，一則她是覺得沈風易畢竟是宋微寒的兒子，駱雪萍替她養育到了成年，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忙把這場葬禮辦的妥妥帖帖。
二則，宋琳娜說，自己年輕輕就跟了陶鐫峰，這二十年來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寵大的。
這世上，被安排好的命運不計其數，不能自己做主的人生也是層出不窮。
但宋琳娜很滿足自己擁有的一切，也很珍惜很感激。
賓客陸陸續續散了。
沈風易說，還想再留一會兒兒。
他想跟她媽媽再說幾句話。
陶醉叫人先散了，剛剛中途跑掉的紀俞斐也沒了消息。
她上車后直接打了電話，紀俞斐說自己在警署，讓陶醉方便的話結束后也過來一趟。
……
太陽落山了，靈堂空蕩蕩。
沈風易等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才聽到身后輪椅聲陣陣吱嘎響。
“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偏過頭，肩膀微微有些僵硬。
“傷那么重，還坐在這里吹冷風？”
男人冷聲如冰。
“我提的條件你想清楚了沒有？”
沈風易道：“我只要給我媽報仇，何沁必須死。周家的家產，我分你一半。”
男人：“開口就談錢，太俗了。我只想在這里站一會兒，分一點靈魂讓你媽媽聽得到。”
“你心里要是真有她，就不會這么多年不聞不問了。”
還沒等他把矯情的話說完，沈風易便冷聲開口。
“我就一個條件，要何沁死。”
“你怎么確定何沁一定是殺害雪萍的兇手？”
“不重要，這女人一天不死，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男人：“我的意思是，炸彈具有隨機性，你怎么能確定，那個人要殺死的，一定是你母親？”
沈風易：“！！！”
“紀俞斐給陶家母女買新年禮物，本就是一個很具有隨機性的事件。何沁怎么可能算好他什么時候正好到陶家去？什么時候爆炸，什么時候正好會有一枚致命的碎玻璃，插進了你母親的心臟？”
……
警察局內，陶醉一臉不解地聽完了警官的陳述，眉頭始終沒能垂下來過。
“我聽的不是太明白，你們是說，這個炸彈的威力……”
警察說，據現場勘查所得出的結論，藏在兔子玩具的定時炸彈只是非常拙劣的一種煙花玩具，幾乎沒有對人危及生命的殺傷力。
“所以，你們確定這場爆炸真的害死了你們的家人？”
警察懷疑的態度實在讓陶醉沒辦法理解：“可，可雪姨真的就是被爆炸的沖擊力震碎的玻璃，刺穿了肺動脈和心臟——”
“小醉，警官的意思是，這個飛出去的玻璃，要達到一定的速度才有可能刺穿人體組織……”
這就好比高空墜物，總是要達到一定的高度，然后加持一定的加速度，才會造成特定的傷害。
“可我們都在當場，所有人都是親眼目睹的。雪姨當時摔倒在樓梯間，爬起來的時候她一心都在擔憂沈風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受傷了。”
陶醉說，這怎么可能有假呢？
“阿斐，葬禮上的時候，我們還有句話沒說完。我問你，你去圣光給藍藍買禮物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這個信息很關鍵，因為紀俞斐的這個行為實在是太隨機了。
他來陶公館送禮物，可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會去哪里，會買什么。
“警官先生，我們能看一下那天的監控么？”
陶醉問紀俞斐：“你不是說，你買完禮品去商場服務臺兌換兔子工藝品，被一個阿姨要求給他的小孫女換成粉色的么？”
然而紀俞斐表示，看監控沒用，已經看過了。
而且就連那個阿姨本人都已經找到了，就在隔壁接受問詢呢。
……
這個女人名叫馮美娟，五十六七歲。
人長得麻桿瘦，一雙眼睛賊精明。
聽說爆炸事件后，她一整個驚悚不已。
“不是我！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我怎么可能在工藝品里做炸彈呢？”
在警方的安排下，馮美娟也指認了紀俞斐。
“我記得你，你是今天上午去圣光的那位先生，我跟你那換了個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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