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已經是五天前了。
警察表示奇怪，說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那當然，我就是干這個的嘛。”
馮美娟供認，自己是個職業黃牛。
就是類似于蹲守在各大商場的站點，用一些優惠代金劵幫顧客買東西，然后從中獲取差額。
也會低價收購一些卡券，或者是限量版的紀念品。
像這段時間圣光百貨推出的超級vip的禮品，就是這只花錢也買不到的兔子工藝品。
必須要一次消費在九萬以上的客人，才有機會獲得。
一共有白色，粉色，粉白櫻花三款，在二手平臺上售價都在四位數以上。
但因為禮品是隨機派發的，有些客人并不知道其中價值。
馮美娟從早上開門就在服務臺這邊徘徊，等著那些來換禮品的顧客，是否可有機會給她撿漏。
但畢竟是這么高額的消費，每天能產生的筆數有限。
她看到紀俞斐拿走了一只粉色的，考慮到粉色比較稀缺，在二手平臺上售價更高。
于是，她瞅準紀俞斐這樣身價的男人，必然不會對這樣的小工藝品有所研究，于是就厚著臉皮上前懇求他跟自己換一款白色的。
紀俞斐當然也沒多想，他以為陶藍會覺得粉色太婊了，換個白色的也好，于是就答應了。
馮美娟剛被警方傳喚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
她甚至以為是她當黃牛投機倒把，才被警察抓。
一進門就各種認錯態度良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后來聽說是因為禮品盒里有炸彈，并且已經傷了人性命，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我我我……我就是想賺兩個錢，我真的不敢干這種殺人放火的事兒啊！我真的就是黃牛，弄點差價的養家糊口的，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給你們看。這個卡是萬維的會員卡，這個是山姆的會員，這個是華麗萬家的代金券，這個是皇冠臻品燕窩——”
陶醉隔著監控屏幕，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等下！”
她急道：“先等一下，那個什么燕窩的券——”
皇冠臻品燕窩？！
不就是沈風易和駱雪萍那天上門來拜年時，給宋琳娜帶的極品血燕么！
“圣光百貨里，也有這個品牌的燕窩么？”
陶醉問。
“好像是有的吧？”
紀俞斐仔細回憶了一下，“應該是有！我這張v卡能查到消費記錄，我媽好像是喜歡吃這個品牌的燕窩，我之前有給她買——哦！我明白了小醉！”
紀俞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沈風易和駱雪萍也去了圣光百貨！”
那么接下來只要去查一下記錄，就知道那天他們母子消費了多少錢，是否也拿到了商場贈給的紀念品。
如果一切跟他們想的一樣，那么很有可能這個炸彈根本不是放在紀俞斐的那個禮品盒的，而是放在沈風易他們帶來的禮品盒的。
因為紀俞斐先來，提著兩個盒子，一個是給陶藍買的護膚品，墨綠色的盒子，一個是小兔子工藝品，是圣光商場的包裝禮盒。
被陶藍拿在手里，之后放在了沙發腳下。
接著，沈風易母子后腳進門，他們也帶了兩個禮盒，一個是紫紅色的血燕禮盒，還有一個是贈送的兔子工藝品，跟紀俞斐的那個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那么后來沈風易聽到有鬧鐘聲音的，其實并不是阿斐你帶來的那個袋子，而是他和雪姨帶過來的。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你這里有個一模一樣的盒子，而你也沒想到，他們也拿到了一個贈品盒子。”
陶醉對警察說，這是不是就能解釋了，我們一開始從紀俞斐那天的行動軌跡去查，無論過程中有多少細節，都成了他們過度解析的障礙。
事實上，炸彈根本就不是放在紀俞斐的袋子里，而是放在沈風易他們的袋子里？！
而且，因為沈風易眼睛是看不見的，加上當時他重傷未愈，
那會兒陶醉就在想，也不知道是怎樣從病床上爬起來的。
這才短短一周的時間，大概是把主治大夫打了一頓綁床底下才溜出來的吧？
所以，如果有人要從沈風易身邊的袋子里動手腳，那豈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陶醉的想法很快就被證實錯誤了——
因為她打了沈風易的電話后，得知那天買禮物他根本就沒有去過商場。
是她媽媽去買的，他等在車子里。
駱雪萍買完東西以后，回來上車，兩人直接去了陶公館。
而在這個過程中，沈風易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之處。
“而且，如果炸彈當時就被放在袋子里了，那我應該在車里就聽到了啊。”
陶醉：“！！！”
的確，沈風易的這個說法讓陶醉不得不認同。
可如果不是這樣，炸彈到底是怎么放進去的呢？
“小醉，你先別想這個了。破案是警察的工作，我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后天就要二次開庭了。”
陶醉是在太疲憊了，在紀俞斐的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很奇怪，她偏偏在這短短的半小時車程里，夢見了駱北尋。
就像老人們的傳言一樣，說夢里的逝者一般都不會說話。
駱北尋也一樣。
只是在夢境中的陶醉，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不在了。
她看到他的臉色蒼白無血，身影消瘦卻絲毫不見頹然。
西裝襯衫都是整齊而干凈的，臉上一如之前般沒有任何笑容，只是眼里不再寒冰如雪，反而充滿了深深的憂郁。
他突然轉身，伏在自己的墓前。
單手摩挲在血淚交織的漢白玉上，一點一點，痕跡斑駁骯臟。
陶醉覺得實現有點模糊，追上去想要看清他的臉。
然而駱北尋卻背過身去，五官陷入一團陰影里。
“小醉，別查了，把這些都忘掉，去過你喜歡的生活吧。”
駱北尋突然開口說話，陶醉直接被嚇醒了。
窗外噼里啪啦，雨越下越大。
紀俞斐的車剛剛到達宋琳娜安置的公寓：“這邊的房子還是不錯的，挺幽靜。”
陶醉打了個深深的呵欠，“抱歉，我睡著了。”
“沒事，應該是太累了。就是當心點別著涼。”
紀俞斐說著，猶豫著停頓了一下：“后臺開庭，你確定要出面么？”
陶醉堅定點頭：“那是一定的。”
紀俞斐想了想：“其實……”
“我剛才，夢到駱北尋了。”
陶醉說。
“啊！他，說什么了？”
紀俞斐撓頭。
陶醉覺得很意外，不是說，逝去的人出現在夢境中從來不會說話的么？
“所以，你為什么會問我這個問題呢？”
紀俞斐臉上的表情微微慌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哦，我不知道這個說法。”
“可是上次你談到你三姐的時候，親口對我說的。”
陶醉臉上的表情充滿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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