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叔都停下了腳步,兩人面面相覷。
師父沖我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左右看了一下,他到門口邊,悄悄地摸起了一把斧頭,而我也抽出了那把鬼頭刀,背到身后。
我倆放輕腳步,貼著墻邊,悄悄地靠近我屋窗戶邊。
不過,窗簾是關著的,看不清楚里邊是什么人。
屋里邊燈火搖曳,像是有人點了一根蠟燭,而不是開了燈。
這倒是更奇怪了。
從窗戶邊上過去,我和師父再往前,輕輕地推開了堂屋的門,走了進去。
堂屋右手邊就是我屋,我那屋的門是虛掩著的。
門縫隙透過來一點點光線。
走到門口,我想沖進去,但胡叔一把攔住了我,他讓我不要沖動,他要先過去。
他一手緊緊地攥住斧頭,一手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
下一刻!
當看清楚,里邊的那個人樣貌之時,我和我師父頓時全都愣住了。
師父把手里的那把斧頭,給丟在了一邊。
我也收起了那把鬼頭刀。
我和師父剛才都覺得,可能是家里進了什么仇家,蹲在我的屋里,準備伺機報復,畢竟,我最近給人辦事,也的確得罪了一些人。
但開門之后,我所看到的,居然是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女子。
沒錯,就是我今天晚上給黛瀾辦事的時候,所遇到的那個幫忙的白衣盲女。
她怎么會在這兒?
我們跟著五仙兒送葬,去青龍山的時候,倒是沒有在意白衣盲女去了哪里,后來,我居然都完全忘了這茬兒了,這會兒,她出現在我的房間里,真的是讓我太意外了。
她是怎么找到這兒的?
“回來了?”
白衣盲女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我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可又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兒,白衣盲女是客,她這話的意思就好像是自家人似的。
之前我還以為,她是我師父請來的高手,我師父肯定認識她,可后來我問我師父的時候,他卻說,他也不知道白衣盲女是什么時候來到金家的。
我師父到金家古宅的時候,白衣盲女就已經在了。
也正是白衣盲女幫忙,他們才找到了我和黛瀾的軀體,否則,他們都不知道我和黛瀾的軀體在哪條巷子里。
而我師父,也根本就不知道這白衣盲女是誰,為什么要幫忙。
一時間,不知為何,這氣氛有些凝滯。
師父開口說。
“這位居士,您還沒吃飯吧?要不,咱們先去吃個飯,我和十三剛從鎮子上回來,帶了飯菜的!”
“好。”
白衣盲女只說了一個字,然后,就從我的床上下來,朝著外邊走去。
她的雙目依舊被白紗長巾蒙著,但就這么從我們旁邊經過,不用竹竿就知道路怎么走,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說實話,我真的愈發感覺,她那雙眼就算是蒙著,也是能夠看到的。
只不過,為什么要蒙著呢?
這個女子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了,我真的看不透她。
我和師父也都出去,把車上帶的那些飯菜給拿了進來,師父還開了一瓶燒刀子,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坐在了堂屋里準備吃飯。
從鎮子上回來,我和師父帶了燒雞涼菜,當然,還有師父最喜歡的虎皮雞爪。
把菜在桌子上放好。
白衣盲女低頭,聞了一下,她指著燒雞,便問。
“我,可以吃嗎?”
師父愣了一下,說。
“可以。”
然而,白衣盲女就把整個一只燒雞,都拿到了她的面前,開始吃了起來。
一開始吃東西,她便是狼吞虎咽的。
說實話,她這吃燒雞的樣子,真的跟她之前那種高冷,甚至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完全形成了反差,我都看呆了,她這么喜歡吃燒雞?
師父也呆住了。
不過,仔細一想,可能,她這是餓了太久了吧?
照理說,看她身上的衣服,她應該是某個道門大派的弟子吧?怎么會落魄成這樣?
回過神來,我和師父就一邊吃涼菜,一邊喝酒。
給別人辦這種陰陽方面的事兒,事后最好喝酒暖暖身子,去一下陰氣,這次我甚至還掉了魂兒,更得多喝幾口,一口燒刀子下肚,的確感覺渾身的暖意都起來了。
不一會兒,白衣盲女就是那整個一只燒雞,給吃完了。
擦了擦嘴,她又端正地坐了起來,恢復了之前那種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好像,面前那一盤子雞骨頭與她無關似的。
師父問她。
“居士,你吃飽了嗎?”
“咸,有點渴。”
白衣盲女說完,師父那瓶燒刀子剛好就在她的身邊,白衣盲女將其拿了起來,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我和我師父倆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這白衣盲女是拿著燒刀子當水喝啊!
我和師父二人一時間誰都說不出話來。
白衣盲女一口就悶下去了多半瓶。
停下的時候,她問。
“水,怎么是辣的?”
師父還沒有回答說那就酒不是水的時候,白衣盲女的臉已經紅透了,撲通一聲,就倒在了桌子上。
“喂,居士,你……沒事吧?”
師父立即起身詢問,可是,白衣盲女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
顯然,她這是喝暈了。
本來我和師父都準備,等她吃飽喝足了,問她一些問題的,她身上的謎團和疑點實在是太多了,現在倒好,今天晚上,肯定是問不了了。
“十三,交給你了。”
師父看了白衣盲女一眼,這么跟我說。
我下意識地問。
“交給我干嘛?”
師父一笑。
“還能干嘛?讓你把她背你屋里,今晚上你跟我對付一宿。等明天早上,她要醒了,咱們再問她的身份,還有,她來找咱們的目的!”
我哦了一聲,就起身過去,把白衣盲女給背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我屋里,把她在床上放好,又給她蓋了被子,我就準備出去了。
可剛轉身,就感覺,后邊她抓住了我的手。
“別走!”
我一愣,立即警惕了起來。
難道,她沒有喝醉,剛才是裝的?
迅速回頭,我盯著白衣盲女,可是,她抓著我的手腕,卻又松開了。此刻,她躺在床上,因為醉酒,兩張臉紅撲撲的,倒是與之前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不太一樣。
其實,白衣盲女長得很漂亮。
她的皮膚很白,臉蛋瘦削,剛才背著她的時候,依舊能夠聞到那種蘭花香。
也不知道,那香味兒是她的體香,還是她衣服上的香味兒,總之,讓人感覺非常的舒服。
白紗長巾依舊遮著她的雙眼,有那么一瞬間,我有種沖動,倒是想要打開她的白紗遮眼長巾,看看她那長巾的下邊,那雙眼睛到底是什么樣的?
她真的是盲人嗎?
不過,外邊師父喊我喝酒,我也覺得,私自那么做,不妥當,便立即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
我很早就醒了,師父還在呼呼大睡,我便先起床了,從堂屋過去,我小心地打開我屋那門,門是虛掩著的,推開一看,我發現,我那床上的被子已經疊好,屋子里的一切都整理得一塵不染。
她走了?
不過我很快就又聽到,外邊有動靜,就立即從堂屋里走了出去。
動靜是從廚房那邊來的。
我走過去一看,就發現,白衣盲女在熬粥,還做了兩盤小菜。
她居然還會做飯?
一邊盛飯,她一邊問我。
“十三,你醒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回應道。
“哦,醒了。”
“飯好了,喊我父親起床吃飯吧!”
父親?
聽到這話,我當場就是一愣!
她說的父親,難道指的是,我胡叔嗎?我胡叔他,還有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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