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舊春閨 > 第八十七章入獄
  她發了顛似的要撲上來。

  風月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攔在了沈南寶跟前。

  “你又撒什么顛!我們早說了我們是做正經買賣,絕沒干什么黑心腸的事,是你非要揪著我們不放!”

  她伸長了脖兒,沖周遭的看客嚷:“大家伙,你們方才也都見著了,這些米可有半點發霉發爛的?”

  那些看官聽著搖頭。

  沈南寶見狀趁勢睇了一眼給堂倌。

  堂倌受用,立時扯開了嗓子,“大家有目共睹,咱也替咱主顧說句公道話,咱們主顧不是那樣的人,賣給大家伙兒的米也都親自仔細檢驗過,每袋每粒都是好的,決計沒摻假!大家日后還請放心購買,千萬別因這事怵著才好!”

  看官們自然道不會,還紛紛表示日后盡到沈南寶這兒來買賣。

  沈南寶臉上還是如水一樣的笑,溫溫脈脈的朝眾人道謝。

  那廂的風月見狀也換了副柔軟的聲調,又看向了王婆,“王婆,咱們主顧也盡了自個兒的諾,開了糧倉給大家伙看了咱們的糧,王婆您是不是也該盡您的諾,到官府去伏低認罪吶!”

  拉長的語調蕩出幸災樂禍的意味。

  王婆聽得額頭青筋暴跳。

  偏偏一旁的看客也隨聲附和,讓王婆快點去官府認罪,別攪了人家做生意。

  “有些人吶,剛剛不還信誓旦旦發了那么一通么!”

  “你還真當真吶!這劉家不出了名的無賴么!”

  ……

  你一言我一語,王婆再臉皮厚也架不住唾沫星子這般的淹,當下就紅了。她嗷的一聲坐在地上,“真是天大的冤屈!天大的冤屈吶!”

  王婆捶胸哀嚎,“我也是遭人騙了!是有人跟我說這沈家娘子的米鋪有貓膩,我才……”

  風月哼了聲,“方才你還道呢,你親眼見著咱們家的發霉,目下你又改口,誰信呢!”

  王婆道:“我那也是沒法啊,我不這樣說,誰會信吶,指不定又以為我是來沒事找事的。”

  風月翻了個白眼,“這叫什么?這叫報應!誰叫得你成天盡曉得干壞事!”

  沈南寶見風月和王婆扯了半晌都沒找到重點,當即站了出來,“跟她說這么多作甚,遭沒遭冤枉,個中有沒有貓膩自有人官老爺定奪。”

  轉過頭,叫上堂倌便要揸王婆去衙門。

  堂倌這兩日因王婆手頭上多了不少的活兒,早攢了一肚子的氣,目下聽沈南寶這么吩咐,一揮手,招上鋪里那幾個馱貨的壯漢摩拳擦掌地來拿王婆。

  王婆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一個鯉魚打挺便站了起來,指著沈南寶怒罵:“你那奸夫是都護,咱這官老爺哪敢惹得起!你掐我去官府還有得我好果子吃嗎!”

  話剛一撂下,堂倌幾人就把她扽住了。

  王婆立時嚎了起來,“殺人啰!殺人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蕭夫人要殺人啰!”

  風月聽了抄起一布條塞了王婆滿嘴,“你要嚷就去官府嚷!”

  然后沖堂倌他們揚了揚下頦兒。

  堂倌們受意,架豬似的將王婆揸了起來,隨著沈南寶浩浩蕩蕩往官府去。

  那江府尹曉得沈南寶的來頭,一聽人來了衙門,手忙腳亂地到門口來迎。

  “蕭夫人今個兒怎得有空來?”

  沈南寶還沒應聲,江府尹先一步睇到了一旁‘嗚嗚’叫個不停的王婆,驚訝道:“這不劉家那個老積年么,她又造了什么孽?”

  沈南寶向他屈了屈膝,“我本不想來叨擾江大人,只是這老嫗太可氣!”

  她指向王婆,“前陣兒鬧我昏禮,今兒又來我鋪上說我做黑心肝的買賣,污蔑我買賣發霉的大米。江大人您也曉得這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名聲,名聲差了買賣也做不成了,所以我同這積年打了個賭,要是我將發霉的大米賣給大家,那我卸簪席槀,撾登鼓聞,要我沒有,那她就得來官府磕頭乖乖受罰。”

  這話一響,那廂王婆卻不知怎么的,把塞了口的布條掙脫出來,大喊道:“冤枉吶!冤枉!江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

  江府尹白了一眼王婆。

  恭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恁么多的人家,誰沒聽過王婆潑皮賴的名號?

  更何況前陣兒就因為王婆這家害他差點得罪了那北庭都護。

  現在又來!還是帝姬!

  就算真冤枉,他敢拍板子叫人拿了帝姬么?

  還是快點把這糟老婆子送進牢,免得又攪起什么事端鬧得他心慌。

  想是這么想,但話不能這么說,不然嘮出去,天王老子來了他的官都保不了……

  王婆不曉得江府尹這一通搜腸刮肚,仍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訴著自個兒的冤:“小的真真是冤枉,是有人故意要小的這么做的。”

  江府尹一邊眉毛挑了挑,“有人?誰?”

  風月害怕順藤摸瓜查到自家頭上,先一步搶了白,“你這個癲婆,先前說是你自個兒瞅見了咱們賣霉米,現在你卻又改口!我看哪里是有人指使,分明就是你自個兒栽贓陷害!”

  王婆倒很理直氣壯,“我自然要這么說,不然你們怎么可能開倉給我們看吶!”

  “你……”

  “王婆,”沈南寶打斷風月的話,“你既說有人指使你,那是誰指使的你?再則,應當是給了你好處了罷,不然你會白白的鬧這么一遭?”

  王婆倒噎氣,火從胸口直往臉盤子上竄,待再開口,那音兒簡直是從后槽牙磨出來的,“也就五十兩罷了,你也不瞅瞅我家,那么多張口要吃飯,還有個乳娘……”

  大抵是真氣著了,王婆喉嚨發起顫,“說起來還不是得怪你,不是你給找的這個乳娘,我能因得給這人例銀而去拿這昧良心的錢?”

  沈南寶氣笑了,“我瞧你們孤兒寡母沒個人會照應那赤子才好心幫你們的,結果你倒好,還要勒索我,讓我每個月替你兜著那乳娘的例銀,這便宜在你眼里也太好占了罷!”

  王婆被她堵得心口生疼,但在府尹跟前,再大的埋怨和火氣都得收一收,只把沈南寶瞪著,“蕭夫人,我謝謝你的好意,可你不能瞎好心啊,你什么人家,我什么人家,你手指縫隨便漏一點都夠我家一年的嚼谷兒了,你給我找個一月十兩銀的乳娘,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里逼么?”

  這話挑不出一點錯漏。

  饒是沈南寶都怔了一怔,“倒是我的錯處……”

  沈南寶挽一個笑,“但我瞧你方才那話,‘也就五十兩銀子罷了’,聽著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

  嗓音清籟,像溫和干凈的流水,卻直聽得王婆耗子啃天似的憋火,也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指著沈南寶鼻梁骨罵,“作死的東西,要不是你耍心眼,我能……”

  然而話還沒說完,震天一聲響亮打斷了她。

  江府尹拿了驚堂木狠狠一拍,“肅靜!公堂之上容不得爾等撒野。”

  王婆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狠狠按捺著,拿眼珠子鑿沈南寶。

  哪曉得江府尹竟然直逼她問:“庶民王婆,本官問你,方才蕭夫人的侍婢所言是否屬實?你是否拿了人錢財去污蔑蕭夫人販賣霉米?”

  “大人……”

  驚堂木狠狠一拍。

  王婆吃了一嚇,一時竟愣在了當場。

  “我就問你,是,還是不是。”

  王婆道:“大人我是不得已……”

  還沒說完,江府尹又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到底是,還是不是!”

  王婆又抖了抖,這下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江府尹見狀又是一拍,“答話!”

  震天的響亮跟悶錘似的砸在王婆心口上,她有些慌,“青天老爺……”

  江府尹仍是拿驚堂木嚇她,“少拿話奉承,我只要你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王婆平日里橫,那也僅僅是在市井,面對這些官兒氣焰是壓根不敢有。

  又因江府尹這接二連三的嚇唬和逼迫,王婆終于是亂了分寸,忙哆哆嗦嗦地應道:“是……我是說……”

  驚堂木落下截斷了王婆的話。

  “所以你是承認了你的確污蔑蕭夫人販賣霉米。”

  王婆一懵。

  江府尹也不等她反應過來,當即道:“既是如此,王婆構陷他人罰金白銀五十,即刻關押,等罰金繳納完畢再放。”

  言訖,江府尹招一招手。

  操著水火棍的衙役上前。

  王婆見狀兩眼瞠圓了,掙扎起來,“江大人!江大人……”

  后面的話聽不見了,是衙役嫌她刮耳抄了布條塞住了她嘴。

  王婆肝膽欲裂,但奈何年老體弱,比不得衙役身強力壯,一路跟小雞崽似的被衙役拎到了牢房,又跟扔破布似的扔了進去。

  王婆摔得了個踉蹌,等穩過來身形兒,衙役早就套了鎖鏈拷住了牢門。

  王婆忙不迭地爬過去。

  “官差大人,官差大人,您行行好,饒我去跟江大人說幾句,我是真真的冤枉啊!”

  衙役冷眼睨她,“該說的話方才在堂上已經說過了,是你自個兒認下的罪,現在扭過頭來又說冤枉?”

  王婆急得抓耳撓腮,“我方才是一時糊涂……”

  衙役懶得聽她兜搭,擺擺手,“你甭說了,自個兒不把舌頭捋直把握好時機,臨到這兒了又開始喊冤了?”

  他哂然一聲,“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繳納了罰金盡早出獄罷!畢竟這牢獄你這把老骨頭可不好受。”

  說起罰金,王婆急得快哭了,“家里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哪里還有什么閑錢繳罰金啊!官差大爺,您行行好,您替我……”

  話還沒說完,衙役伸手一搡。

  “可別,你可別求我,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薩!你還是好好待著等你家人來救你罷!再嚷嚷別怪我等下大刑伺候!”

  王婆被搡了個趔趄,屁股根兒上的疼澆注了心頭的怒火,讓她忍不住大罵起來,“說什么不會亂判!分明就是看那蕭夫人的小情人是都護害怕罷了!這世道簡直沒天理!竟然這般欺軟怕硬!”

  衙役冷笑,“你既知道卻還要尋她的釁,自個兒有滑碌碌的一條路不走,非得走窄了,落得如今這般下場又怪得了誰?”

  這話滿含了深意。

  王婆瞪大了眼,“大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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