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維納游輪在海上猶如盤旋的白色巨獸,在燈光的映照下呈現出美到夢幻的失真感。
維納郵輪是一艘賭船,常年游走在公海,
雖是深夜,賭場上依舊人聲鼎沸,一個面白唇紅的小混混在賭場如魚得水贏了不少,
他滿臉的憔悴擋不住眼底的春風得意。
他一手數錢一手從口袋里掏了根煙,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下。
“先生,這里禁止吸煙。”
游輪上的侍應生笑得謙和,語氣里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艘郵輪是楚辭的產業,即便是在公海,小混混也不敢在老虎頭上動土,
到底是不敢得罪游輪的主人,小混混只能訕笑著將煙放回口袋里。
“看我,贏得多了就糊涂了。別介意別介意。”說完他拿出一大疊鈔票放在侍應生手中金色的托盤上。
回到住所四下無人,他才煩躁的對著門口呸一口
“什么東西,狗仗人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老子是誰,老子行騙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想到林家的敗落,他昏暗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光彩,
那場完美的布局,將是他職業生涯里最為得意的一筆。
“砰砰--”窗邊傳來敲擊聲。
小混混不耐煩的看過去,聽錯了吧,這里是海上,他的房間還是靠著窗外的那一邊,怎么可能會有人。
疑惑間窗戶已經被人暴力踢開,
碎裂的玻璃片落到他腳邊。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小混混嚇得摔倒在地上。
“喵~”
顧時年半蹲在窗沿上,一手扒著窗框,肩上的貓兒優雅昂著頭。
他的發絲松軟,在月色下鍍上一層瑩白的光,宛如上世紀油畫里的銀發神子,
可是他眼底的惡意與嘴角的嘲弄,卻沒有絲毫神子該有的善意。
“你,你是誰。”男人驚恐的喊出聲
那個少年維持著懶洋洋的姿勢,手指輕輕移到了薄唇中央,
“聲音太大會死哦。”
小混混知道他是認真的,因為對面少年手中那把銀色短槍已經瞄準了他的眉心,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復狂亂跳動的心,身子卻止不住的發顫,從腳底升騰起的寒意幾乎要將全身的血液冰封。
“大哥,大爺,我有錢。我有很多錢。”
他討好的將今天贏來的錢從懷里放到地上。
“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還有很多,林家錦繡你知道吧?我在這個企業手里卷走了三個億,都還在,全都在,別開槍。”像是擔心少年不信,他急切的跑到床邊在包里翻找。
剎那間,他忽然想起了少年的樣子似乎見過。
雖然只是看過一眼,但是可以確定
他就是顧家在陽光下看書的少年,顧時延的弟弟。
小混混震驚的轉過身,嘴里喃喃“是你哥哥要來殺我的嗎?我幫了他他不能這么做。”
事實上小惡魔是不講道理的,你跟他講道理的時間里,他正笑瞇瞇地想壞主意呢。
就比如現在
顧時延的異常作為弟弟的他是最先發現的,即便哥哥掩飾得再好。
當年哥哥在那場奪權之爭首當其沖的立足之戰,就是一手導演了林氏的隕落。
饒是生活在哥哥的庇護下,他也忍不住在心底暗罵哥哥就是個畜生。
可是姐姐那么喜歡哥哥啊,她知道了,會崩潰的吧。
顧時年一心只覺得,只要幼妤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繼續快快樂樂的生活著。
有愛人,有家人,有事業,有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又要碎了。
看著男人緊張顫抖的雙腿,
顧時年嘴角慢慢勾起,猩紅的舌尖不自覺輕輕摩擦嘴里的那顆小虎牙。
姐姐說過,他的小虎牙最好看。
所以,該回去了啊。
“砰--”
男人眉心多了一個血洞,他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很大,一直到死手里都緊握著那張存著三億的銀行卡。
顧時年隨即轉身跳到游輪邊的小艇上。
“我的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不是太過隨意了呢?”
顧時年皺著眉回過頭,對上楚辭陰狠的眼神,他笑了,笑得陽光燦爛“本來想來玩玩,可是你得船太破了,這里我沒看上啊。”
楚辭也沒生氣,他簡單扔下一個小盒子,“有筆大買賣,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顧時年歪了歪頭,他覺得著楚辭腦子一定有泡,這么明顯的騙局他會上當嗎?會嗎?
“接啊,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敢接的買賣。”
“喵?”
小不點震驚的看著顧時年,
差點被自家主人蠢哭。
......
越是克制的感情,爆發起來就越是沒有道理可循。
曾經顧時延最想做的,是將世上所有的美好,裝進幼妤的生活里。
可是如果這份心意,帶著原罪。
似乎連贈與都顯得不那么純粹。
從噩夢中驚醒,顧時延猛地睜開眼,慘白的天花板上像極了夢里虛無的空間。
最近他常常做夢,
在夢里,他夢見了無數她從小時候的畫面。
在父母陪伴下的她像是一個呵護在掌心里的小公主。
她原本該有美好的一生。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
側過頭,她正坐在窗邊整個人沐浴在暖光之下,一只手朝前伸著,仿佛在接著什么東西。
仔細看過去,才發現,是朵梨花,
白色的梨花。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卻又像是透過天空看著遠方,讓人陡然產生了一種遙遠的距離感。
烏黑濃密的秀發垂至腰間,隨著微風微微起伏。潔白的連衣裙,隱約露出一雙纖細修長的腿。
她很美,是那種在人群中只是淡淡的掃過一眼就再也無法從腦海中抹去的美。
“在想什么?”她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看著還在愣神的顧時延。
“我做了一場夢。”
幼妤腿上放著一個劇本,《九州盛世》
“這個劇本我很喜歡。”
顧時延垂著眼,沒有接話。
以幼妤目前的人氣而言,只缺一部代表作了。
《九州盛世》原本是他為她選的成名之作,
演藝圈是條難走的路,可是她想要,他便為她鋪上了最好走的路。
他的幼妤想要的東西很少,
少到這個世界上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能牽絆住她的東西了。
他始終忘不了初見的那一幕,她坐在那么高的臺階上,閉著眼感受著陽光,
那一天太陽很大,他卻覺得她很冷。周身環繞著死氣一樣的黑煙。
他真怕她會從那里跳下去,可是沒有,好在沒有。
那一天,她給他一顆糖,橘子味的棒棒糖,五毛錢一根,粗制濫造,添加料化學原料一堆。
可就是這根劣質棒棒糖,是他連看都舍不得從保險柜里拿出來的東西。
他曾用了很長的時間滿世界里為她找糖,因為她喜歡吃糖,他就這么做了。
他學會了做糖,水果味的,做了一罐子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每一顆都包裹在絢麗的彩虹紙下,裝在玻璃罐子里像彩虹。
現在看來,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成了贖罪。
可是,不是這樣的啊。
是真的喜歡啊。
察覺到男人的異樣的情緒,幼妤上前捏住他的鼻子
“金主大人在想什么?你忘了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了嗎?”
顧時延微微一愣,是了,今天,是答應過陪她去祭奠林父林母的日子。
心里像是被洞穿了無數個細小的孔,密密麻麻的透風,說不清是疼還是冷。
他換上最完美的偽裝,笑著說
“嗯,差點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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