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麗看著送來的糕點，不是太甜，就是太粗糙了，或者太干了，腳傷著什么也不能做。
聊勝于無，曼麗隨便撿了一塊點心，一點點的抿著，打發漫長的午后時間。
花莫見連夜行動找關系，坐火車坐飛機，最后坐著一輛轎車，行駛過崎嶇的山路，來到了軍統特務培訓學校。
站崗的哨兵攔下了車，“你們是來干嘛的，請出示證明。”
花莫見亮出了找丁軍長開來的證明，“告訴你們這邊管事的人，我是于曼麗的母親，沒經過我的同意，把我女兒抓來算怎么回事？”
哨兵點頭陪笑，“您稍等，我帶您去會客廳，馬上就和上面通報一下。”
“嗯。”花莫見面無表情，等會又要演戲了。
郭騎云急忙走進王天風的辦公室，“老師，不好了，一位自稱是于曼麗母親的太太，拿著上面的批條來找于曼麗，人已經請到會客室了。”
王天風手上拆于曼麗檔案袋的動作停滯下來，“慌什么，那就去看看。”
“我頭發還整齊嗎？”路上王天風問道。
“很整齊。”郭騎云沒臉看，老師一碰到于家的人就不對勁。
王天風走到會客室門外，正了正衣領，敲了兩下門。
花莫見轉過頭的功夫，王天風已經到了她面前，這場尷尬的相見卻是原主一輩子也沒等到的。
花莫見故意一臉不可置信，看王天風像看見鬼一樣問，“你是國棟，王國棟?”
王天風目光炙熱，“是我。”
花莫見直接給了她一個大耳光，一個不夠，又來一個。
郭騎云想制止，被王天風攔下了。
王天風看著想了快20年的人，絲毫沒有喊疼，“你打，打到你高興為止。”
花莫見氣急，嘶吼道:“打你是臟了我的手，打你有什么用，為什么所有人都接受了你已經死了的事實，開始重新過平靜生活的時候，你又要冒出來破壞?當年全家被人迫害的時候，你在哪里?曼麗這十八年需要父親陪伴的時候你又在哪里？我恨你！這一巴掌是替爸媽爹娘打的，這一巴掌是替曼麗打的，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花莫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癱坐在地上。
王天風想把花莫見扶起來，花莫見厭惡的拒絕了，“不要碰我，我覺得惡心。”
郭騎云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好像知道老師的秘密，會不會被殺滅口。
“曼麗是我的女兒。”王天風驚慌失措，卑微地想要解釋，“你聽我說，當年我替爸去南京做生意，其實是為了送一份重要情報，結果被日本人發現，然后我在船上中槍了，為了不被查出來，我跳河了，后來被人救了起來，我傷得很重，根本沒法動彈，只能養傷，再然后我喬裝打扮回去找你們，只聽到于王兩家葬身火海的消息，我親眼看見你們的尸體抬了出來，我后悔，我真的好后悔，現在看到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真的好開心。”
“真是好笑，你一個有家室，有老有小的人，做事不顧前不顧尾。”花莫見表示拒絕原諒這樣的人，笑著哭，“爹娘爸媽現在活得都很快樂，我們已經有有搬到香港的計劃了，你看看你現在干的這些事，你能拋下一切，和他們一起去香港嗎?不能！你再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會讓他們大喜大悲，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打破他們平靜的生活了。”
花莫見的話一句句扎進王天風的心里，讓這個男人瞬間變得萎靡。
“好，我答應你。”王天風的承諾，猶如千斤重，從前是沒有家，現在是有家不能回。
“我們之前就當做離婚了吧，還能做朋友，活人是比不上死人的，這20年我以為你死了，所以還保留著最初的美好，可是現在我知道到了真相，一切都被打破，回不去了。”花莫見占據主動權，一步步緊逼王天風。
郭騎云退到了門外，他要是敢再聽下去，就真的要命了。
王天風重重嘆了一口氣，“好，我也答應你。”
愛一個人只要她是幸福快樂的就行，原本以為死去的妻子還活著就是上天的恩賜了，是他自己做的孽，當初選擇了國家大義，放棄了自己的家庭。
“曼麗那?”王天風試探地問。
花莫見抹掉淚，王天風也算好騙，還好他是個有心肝的，要不然真的不好搞啊，“曼麗那我去說，我會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她。曼麗現在也大了，認不認你這個爹就看她自己的選擇。”
花莫見的話合情合理，完全是為了曼麗考慮。
不等王天風回復，花末見走出門，問郭騎云，“曼麗在哪兒？我有話要和她說。”
郭騎云抖起機靈，“師娘，師妹扭傷了腳，在房間里休息，我帶您去。”
“不要叫我師娘。”花莫見沒有否認曼麗師妹這個稱呼。
“好的。”郭騎云沒有自己的立場，花莫見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可得罪不起。
花莫見說了很多，把這二十年來龍去脈和曼麗講了清楚。
“娘，你是說那個綁架犯是我爹。”曼麗覺得娘像是在和她開玩笑。
花莫見的語氣十分誠懇，“娘沒有騙你，你是在所有人期待中出生的，也包括他。你想怎么做娘都支持你，我不會立刻讓你做出選擇，你自己好好想想。”
曼麗心亂如麻，“娘，我好亂，我想再待在這一段時間，等想好了再回去。”
花莫見知道，曼麗已經做出了選擇，“好，娘不便在這里久留。你記得黎叔的事吧，娘用的是外地學校請我演講的理由，才離開上海的，時間久了，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會懷疑的，你小舅舅那是瞞不住的，還要靠他給你打掩護。”
“娘，你晚上陪我睡吧，像小時候那樣。”
于曼麗撒起嬌來，花莫見無法抵抗，“好，那你要乖乖把晚飯吃了，我聽那個郭騎云說，你都沒有好好吃飯。”
晚上，花莫見看于曼麗睡著了，往枕頭邊上塞了幾千大洋和好幾根小黃魚，傻女兒出門在外帶點錢在身上，總是方便。
這個夜晚母女睡的香了，王天風卻失眠了，他在等著來自曼麗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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