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明末:草根皇帝 > 第079章界河大決戰序幕
  第079章

  “孔二!”

  李九成自然清楚知道婁石與孔有德的關系,孔有德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誰對他有恩,他就對誰報恩。婁石頭婁堅在孔有德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他。

  孔有德想盡一切辦法報恩。

  “大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沒有氣糊涂”

  孔有德雖然發動了這次的招遠叛亂,然而這支軍隊的首領,其實并不是他,而是李九成。出生于萬歷三十年的孔有德,今年才二十九周歲,他還比程世杰小三歲,已經是正三品騎軍參將。

  也算得上是年少有為了。

  孔有德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悲傷,他一邊解下自己的披風,將婁石頭的尸體包裹起來。孔有德抱起這具沒有雙腿,沒有頭顱的尸體,淡淡的道:“石頭,你輕了……”

  李九成道:“應元!”

  “在!”

  “你帶著馬隊,探探這股子官軍什么成色!”

  “是!”

  孔有德用力的抱住婁石殘軀不全的尸體,仿佛抱著什么至寶。

  “大帥,石頭雖然不善言辭,但是他久經戰陣,敢打敢拼,算是一個沖將之才吧?”

  “算是!”

  “就萊州衛,登州這等貨色的官軍,石頭能吃虧嗎?”

  “應該不能!”

  “這就是關鍵,只怕這支官軍,來者不善啊!”

  孔有德轉身朝著遠處走去,他越走越遠,聲音卻異常清晰:“毛帥經常不說,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能全殲石頭麾下的官軍,怕是來者不善,要早做準備!”

  不管李九成有沒有聽進去,孔有德不想管了,他最重要的是,要安葬了他的好兄弟。

  事實上,孔有德這一輩過得非常不容易。

  他父親是誰,他自己不知道,他的母親同樣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從記事起,母親從來不提父親的名諱以及他的事跡。他被他的寡婦母拉扯大。

  后來,在他六歲那年,他的母親改嫁了,嫁給了一個名叫李老瞎的男人,但是,母親卻不讓他跟李老瞎姓李,而是讓他姓孔,名有德。

  李老瞎是一個很慫的男人,他的老瞎之名,來源于,他從來不多管閑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哪怕有人在李老瞎面前殺人放火,他總是視而不見。

  但是,李老瞎的命不好,僅僅過了幾年,李老瞎就因病死了,時年十歲的孔有德就扛起了養家糊口的重傷,為了養活他的母親以及同母異父的弟弟和妹妹,他進山打獵,給地主放過羊,也下河捉魚。

  終于,等孔有德的年齡增長,好不容易到了勉強過上溫飽的日子、

  孫承宗擔任薊遼督師,并且祭出了堡壘戰略以及三面封鎖之計,這三面,分別是朝鮮一面,由東江軍負責封鎖。廣寧方向,由關寧軍負責封鎖,山東方向分為長城內外,內為大同鎮負責,長城外則有蒙古的林丹汗負責。

  這以來來,建奴就無法從大明獲得任何補給,恰巧當時遼東大旱,雪上加霜的是,到了冬天又遇到了罕見的雪災,牛羊凍死無數。即使走私到沈陽的糧食,也高漲到了每斗八兩銀子,相當每石八十兩銀子,最高記錄賣到一百六十多兩銀子每石。

  幾乎是一斤糧食一兩銀子,甚至比史書上記載:“關中左饑,斗米萬錢,易子相食”的慘景還要嚴重。在這種情況下,老野豬皮下令大殺無糧人。

  于是,遼東四百多萬百姓,被殺得只剩一百多萬人,這些人趁亂逃到了東江鎮,追隨毛文龍。

  那個時候,剛剛二十歲的孔有德,家中的糧食被搶光,全家被殺,僅余他存活了下來,可是他運氣實在背,被抓到了礦上當礦工。其實就是當奴隸,沒有工錢,只管飯,而且不管吃飽,每天只有兩頓的那一種。

  過了足足四年暗無天日。九死一生的日子,直當毛文龍與東江鎮時任副將張盤,率領東江軍偷襲鐵山堡,才把他救了下來。

  毛文龍看其可憐,收其為養孫。

  孔有德這輩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毛文龍被殺的時候,他聽了時任副總兵陳繼盛的話,東江軍不是毛文龍的私軍,東江軍是大明的東江軍,毛文龍有罪,罪不可赦!

  在毛文龍的時代,東江軍雖然窮,卻擰成一股繩,可以威脅建奴后方,多次讓建奴不得不鎩羽而歸。更為關鍵的是,東江軍有目標,有追求,有理想,也有希望。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沒了。

  為了帶著麾下的兄弟活下去,他投奔了孫元化。可是孫元化只用他,而不重視他,受盡白眼和冷落,他終于忍無可忍,扯旗反了。

  原本的計劃是,在拿下招遠城,壯大部曲,然后投奔占領登州城的程世杰,可是隨著他們的部隊越打人數越多,作為首領的李九成,心境變了,不愿意跟著程世杰當小弟。

  雖然李九成沒有跟他說,他看出婁石頭身傷痕火器造成的,孫元化被程世杰控制在登州,如果程世杰不是傻子,那他肯定會收編或肢解孫元化的登萊新軍。

  也就意味著,整個山東最擅長使用火器的部隊,已經不復存在了,可是婁石居然死在了火器的打擊之下,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程世杰來了。

  無論是程世杰與孫元化達成了和解的條件,還是程世杰為了搶地盤,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世杰來了,至少他麾下的寧海軍精銳部隊來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九成居然還想著保存實力,想趁機奪下萊州城,這個太天真了,如果不能擊敗程世杰和他的寧海軍,占領萊州的掖縣城,就是自尋死路,別說占領萊州,占領濟南都沒有用。

  昔日的同伴兼兄弟的慘死,讓孔有德變成了人間清醒。

  孔有德將婁堅殘缺的尸體放在一堆木柴上,澆上油,然后點燃。

  望著已經燃燒著的兄弟,孔有德一邊喝酒,一邊追憶著往昔。

  人在江胡,有太多顧忌。

  現在孔有德顧忌的人又少了一個。

  當年,對他有活恩之恩,知遇之恩的毛文龍,被袁崇煥殺了,而且誣蔑為反賊,他忍了,現在,又一個曾經救過他的人,也死了。

  孔有德決定了,不愿意再忍了。

  就在婁堅的尸體化成灰燼,孔有德讓人找來一個并不太大的瓷瓶,他用手捧起還帶著溫熱的骨灰,裝進瓷瓶里。

  瓷瓶裝上骨灰,孔有德用軟木塞子裝瓷瓶塞上,然后用一塊錦緞,將這個瓷瓶包裹起來,綁在自己的胸口,孔有德在喃喃自語:“石頭,哥哥曾給你說過,我有一口氣的,絕對不會餓著著你,哥哥失言了,說的話,當成的放屁!哥哥,給你最后一個承諾,咱們兄弟不能共富貴,那就一起死。”

  李少安騎著馬來到孔有德的身前,他的身后是問詢而來的趙文才,趙文才身后,則是對孔有德忠心的新部下喬四娘。

  喬四娘只差最后一步,就與程世杰所部相遇了,當婁堅死去的消息傳來,當時她率領的叛軍就在玲瓏鎮西邊五十里的羅山鄉。

  事實上,劉慶松所部并沒有將婁堅所部全殲,而是有一部分叛軍士兵,一哄而散,在遭遇到婁堅所部的潰兵,喬四娘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完了。

  喬四娘帶著自己的部曲和給程世杰準備禮物,原路返回。

  “將軍!”

  孔有德緩緩起身,他望著李少安和趙文才,從懷中掏出裝著骨灰的瓷瓶道:“石頭折了,可惜就剩這么點,本將軍要報仇!”

  李少安和趙文才異口同聲的道:“必須報仇!”

  雖然孔有德奉李九成為主,稱其為大帥,但是,他們這伙叛軍的精華,反而一直掌握在孔有德手中。特別是孔有德本部的馬隊,這段時間繳獲的戰馬和裝備,經過擴充以后,人數達到了一千余百余人。

  沒有辦法,騎兵比弓箭手更難訓練,如果沒有騎術的基礎,短時間內根本就訓練不出來。有戰馬也不行。

  孔有德走到喬四娘的身前,望著喬四娘道:“你不用去了,你跟石頭沒交情,他的仇也用不著你!”

  孔有德面對程世杰,可沒有半點必勝的把握。

  雖然程世杰崛起的時間極點,可問題是,宋獻策一時利用江湖的手段,宣傳程世杰的仁義與善戰。

  他在為程世杰揚名的同時,也讓很多人對其忌憚不已。

  孔有德就是其中一個,孔有德對程世杰的忌憚之處,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控制住登州城,登州城與萊州城不一樣,萊州城內只有四個千戶所的守軍,而登州城卻有六個千戶所加上六千五百余精銳的登萊新軍,僅僅登州城內,加上孫元化的撫標親軍,以及耿仲明所部。

  直到現在,耿仲明都沒有傳出一個字的消息,這說明耿仲明現在還沒有獲得自由。

  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太難了。

  程世杰真不好對付。

  他這一次是奔著同歸于盡的心思去的,自然不想喬四娘也跟著送命。

  正所謂,秦檜還三個相好的,孔有德對他的自己人,那是真好,可以推心置腹,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也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

  這是他的個人魅力。

  在歷史上,孔有德在登州之亂,哪怕到了最后山窮水盡,依舊有一萬余軍民愿意追隨他,去渡海投降皇太極。在那種情況下,只要他沒有個人魅力,可以牢牢地控制住軍隊,叛軍士兵完全可以將孔有德綁了,也可以將他殺了,向明軍投降。

  這樣的例子并不罕見,就像明末第一代闖王高迎祥,他被孫傳庭擊敗后,扔下幾萬士兵的尸體逃亡,身負重傷的高迎祥躲進山洞里,他當時雖然很慘,但是比最慘時的李自成要好得多,高迎祥還有幾百心腹,李自成最慘的時候身邊只有十八騎。

  然而,高迎祥身邊的張驢子,出賣了他,在官軍準備撤軍的時候,找到官軍,帶著官軍將高迎祥活捉了,送到京城被凌遲。張角也是被出賣,不得不倉促起事……

  喬四娘掏出匕首頂在自己的喉嚨前,她一句話沒說,態度卻異常堅決。

  孔有德將繳獲的銀子,錢財分發給所部嫡系人馬,然后殺掉繳獲的牛、羊、將糧食制作成干糧,率一千八百余名騎兵,一千余步兵,共計三千余人馬,朝著程世杰的寧海軍迎面沖去。

  ……

  由于叛軍主力西移,程世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成功收復被叛軍攻破的招遠縣城,雖然針對豪門大戶進入了襲擊,但是受到波及的普通百姓也不在少數。

  等寧海軍將士進城,整個縣城哭泣聲一片,街道上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被冰凍上以后,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了一片醬紫色。

  也不知道招遠縣令賈永是如何在孔有德部叛軍的追捕活下來的,而且他并不是一個人,身后跟著數十名衣著光鮮,肥頭大耳的士紳,備著一份重禮,迎接寧海軍和程世杰。

  賈縣令倒是沒有因為程世杰是武官,就對他輕視和傲慢,因為他也知道,程世杰原本三個多月前,還是登州衛的左千戶,然后千戶當了不到一個月,從左千戶升為守海軍守備,寧海軍守備當了僅僅兩個多月,就接連剿滅了數十股土匪,可以說是戰功赫赫。

  現如今,更是擢升程世杰為副將,都督登萊新軍以及登州水師,這地位,就是孫元化麾下頭號猛將,心腹中的心腹。

  這樣的武官,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要不然,換其他人來試試,哪怕叛軍前腳剛走,隨時都有可能回來的情況下,賈永也不會對他好臉色。

  世態就是這么炎涼。在戚繼光成為張居正門人的時候,有張居正當后臺,誰敢卡戚繼光的糧草?誰敢給他上眼藥?

  可是,張居正前腳失勢,戚繼光后腳就被人彈劾,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就把戚繼光弄到江南釣魚去了,一代名將,當世虎臣的戚繼光戚少保郁郁而終。

  程世杰不知道賈永心中所想,就算知道的話,他也不會解釋,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賈永朝著程世杰一個勁兒行禮:“程帥親自領兵,解招遠之圍,救招遠全縣百姓于水火之中,此等高義,世所罕見,下官替全縣百姓叩謝程帥大恩!”

  程世杰現在還沒有正式拿到朝廷的冊封圣旨,也沒有獲得吏部的任命,但是孫元化卻公布了巡撫衙門的命令,在他的職權范圍之內,擢升了程世杰,程世杰現在就是帥,而不再是將了。

  招遠士紳們紛紛行禮:“多謝程帥親自領兵來援,活命之恩,我等沒齒難忘!”

  站在程世杰身的錯半肩位置的張裕,手中多了一張禮單,上面寫著犒賞軍餉銀子兩萬兩,糧食五千石,布帛若干。

  程世杰看到了這一幕,有些驚訝,孔有德怎么轉性了?

  居然給招遠的士紳大戶留下這么多財物?

  事實上,并不是孔有德仁慈,也不是他手軟,古代沒有銀行,把錢存在錢莊里不僅不能生利息,反而要交手續費。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很多大戶都建有明和暗兩個甚至三個銀庫,雞蛋不放在一個藍子里,這是國人的處世之道。

  事實上,別看陳國棟在萊陽縣把萊陽張氏搜了一個地朝天,他依舊沒有把張氏抄干凈,那些銀子,只不過是張氏的一部分,失去那些銀子張氏再拿三十萬兩銀子出來,還是有可能的。

  這筆秘密銀子,別說家丁和他們的主要成員都不知道,只有歷任家主才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知道為什么那些祖上在民國時期非常顯赫,經過歷次浩劫,那些大戶依舊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內迅速崛起吧?他們的子孫后代有真實本事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人家有家底,有原始的啟動資金。

  (說句題外話,老程老家那邊有一個祖上是大地主,現在人家依舊是鎮里的首富,資產數億,發家史一直是迷。)

  程世杰勉強笑了笑,說:“賈大人,眾位鄉紳,不必如此客氣,程某身為武官,就有責任保登萊境內太平,反賊肆虐,圍攻縣城,解萬民于倒縣之中,本官義不容辭。其實本官也就是跟著跑了一趟罷了,真正出了死力的是寧海軍的右都司指揮使,張裕張大人,要是沒有他率軍日行百里領兵來援,后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但是,賈永只是對張裕拱拱手,態度相當傲慢:“多謝張指揮使領軍來援,多謝多謝!”

  賈永的態度非常敷衍,敷衍得連瞎子都感覺到了假。

  賈永在望著程世杰的時候,滿臉就有了真誠的笑容:“程帥勞師遠征,非常辛苦,下官在城中略備薄酒,犒勞程帥,還程帥請賞個臉!”

  程世杰其實已經沒胃口了,本來是不想答應的,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要去遼南了,遼南現在一片荒蕪,別說人才,人都沒幾個了。在遼南想要發展,肯定需要識字的人。

  雖然說現在識字的人,以士紳大戶居多,人品也良莠不齊,但是,作為一名務實的機關干部,程世杰一直深信瀚鋼集團的發展戰略和路線,先解決有和無的問題,再解決質量問題,最后再想盡一切辦法,提高效率問題,最后才是趕超一流的問題。

  先從招遠忽悠幾個讀書人過去,到了遼南,他們是龍要盤著,是虎也要臥著,他們在遼南還能翻了天。

  程世杰望著賈永道:“那個……賈大人,本帥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賈大人幫忙。”

  賈永問道:“不知程帥的意思是……”

  “聽聞招遠人杰地靈,本帥現還缺幾名賢達,隨軍參贊軍務,不知賈大人能否引薦一二?”

  果然,聽到這話,在場士紳就被程世杰的胡蘿卜給吊足了胃口。

  現任登萊巡撫孫元化沒有考中進士,以舉人之身,隨孫承宗參贊軍務,后隨袁崇煥參贊軍務,以軍功升任從三品山東按察使司副使,又升為從二品登萊巡撫。

  這可是一條捷徑。

  要知道,這個科舉可真不容易,大明兩京十三省,每三年中,全省能有十幾個人中進就不錯了。

  在后世,哪怕高考大省的河南,清華和北大還招錄四百多人呢。

  賈永的眼睛一亮,這個程帥不簡單,簡直就是不動聲色送給一個撈錢的機會,雖然說這個隨軍參贊軍務,并不是正式的官職,但是可以借機出仕,以舉人出身跟著孫承宗的茅元儀,同樣也是舉人出身,他成了撫寧水師副將(既今秦皇島),從二品武職。

  在場的士紳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眼神變得熱切起來。

  一場豐盛且奢侈的晚宴過后,程世杰從登州府招遠縣縣城,招募到了十一位幕僚,其中四名舉人,分別是玲瓏鎮秦家的秦誠伯,沙河孫氏的孫本舉,會仙鎮的呂從龍,以及縣令賈永的小舅子馬士林。

  帶著這十一名青衣長衫,風度翩翩的新晉幕僚,程世杰也收了來自這十一名幕僚家族的獻禮,他們肯定是商量好的。擁有秀才功名的獻三千兩銀子,擁有舉人功名的就是五千兩銀子。

  總共收了四萬一千兩銀子,這可是意外之財。

  程世杰暗笑,這就是小地方的悲哀,如果他們這些士紳可以走通孫元化的門路,花錢比這少,當的官比程世杰可以給他們的更大。

  來到寧海軍軍營的臨時駐地,程世杰給他們迅速分配了任務,年齡最大的孫本舉現年四十五歲,連考五屆不中,也熄了考進士的心思。

  程世杰安排孫本舉帶著三名秀才管理軍中的糧草,程世杰也不怕他上下齊手,因為寧海軍的給養分配是透明的,軍餉也是透明的,他不高暗箱操作,每個士兵拿多少銀子,士兵知道,其他人也知道。

  他們每天可以吃多少糧食,吃多少伴食(既菜肴)都是有定數的,剛剛開始沒有,現在已經摸索出來了。

  至于秦誠伯則率領三名秀才負責軍功統計和錄入工作。

  呂從龍負責軍械的管理工作,給賈縣令面子,他的小舅子馬士林與兩名秀才跟著程世杰身邊負責往來公文,和命令的記錄工作。

  程世杰每發出一個命令,都會記錄在案,以方便出了問題查詢。

  君無戲言,軍同樣無戲言。

  “稟告大帥,招遠縣周圍五十里,已經沒有發現叛軍蹤跡!”

  “這些叛賊恐怕是聽到了大帥的威名,嚇得退避三舍……”

  程世杰的新任參贊軍務馬士林,馬上奉上一計馬屁。

  “并非如此!這只是說明叛軍集結兵馬,準備與與我軍決戰了!”

  “決戰?”

  “沒錯,是準備決戰了!”

  程世杰淡淡的笑道:“孔有德部有一兩萬人馬,又連戰連勝,士氣高昂,斷然沒有理由懼怕本帥麾下三千余寧海軍!”

  說到這里,程世杰道:“命令,劉慶松部為右翼,周寧部為右翼,張裕,你守好后面,咱們去會會孔有德。”

  “大帥……”馬士林緊急的道:“我們要離開招遠縣城嗎?”

  “當然!”

  “可是,離開城池……”

  “沒有城池的保護我們就非常危險嗎?”

  程世杰不以為然的笑道:“孔有德也不是傻子,他要是看到本帥拒城死守,定會繼續掃蕩周圍的大戶和豪強,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士紳會家破人亡!”

  程世杰雖然不擔心這些士紳的死活,可問題是,他不想在山東耽擱時間了。他必須盡快趕往金州。建立新的基地。

  隨著天氣會越來越寒冷,再晚就會面臨更多困難。

  寧海軍離開招遠縣城,雖然寧海軍士兵只有三千余人馬,可是有了三千余名叛軍俘虜,這些叛軍俘虜在被俘虜時,非常擔心受怕。當他們向寧海軍招供了自己的罪行,沒有殺人的俘虜,全部會變成寧海軍屯田軍戶,在屯田的時候,有寧海軍提供種子、提供耕具、提地田地,他們只需要負責耕種,每年的收益,百分之五十上交。

  程世杰以為這樣他已經足夠心黑了,結果這些俘虜馬上沸騰了,這種處罰,不就是給地主當佃戶嗎?

  給地主當佃戶,雖然也是五成租子,但是這五成租子是固定的,按照豐收的年景定下來,一旦遇到天災人禍,佃戶有可能會破產。

  寧海軍屯田軍戶的地租是每年按照總收入調整,這樣比地主靈活多了,而且風險雙方共同承擔。

  這是懲罰嗎?

  不是,這是給他們一條活路。

  至于那些殺了人的,也會分對方不同,情況不同,給予了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不等的處罰標準,名曰勞動改造。在勞動改造期間,他們沒有工錢,沒有收入,只能勞動,但是可以吃飽。

  當他們劃分成三十個百戶,開始排隊用餐,米飯加咸菜。米飯是糙米飯,咸菜則是陳年咸菜,運氣好的話可以分到一條咸魚,運氣不好,只有咸菜,或者咸白菜,跟寧海軍士兵的伙食相比,這樣的伙食算是簡陋了。

  但是對于這些普通的叛軍士兵而言,簡直就是奢侈呀,一個個狼吞虎咽,恨不得連碗一起塞進肚子去!有人吃了一碗還不飽,壯著膽子過去問能不能再要半碗,伙頭軍二話不說,又給他們盛了半碗。這一下大家都躍躍欲試,一頓飯吃完,這些俘虜們已經老實了。

  在明末生活不易,能有條活路就不錯了,他們愿意跟著孔有德造反,就是為了死中求活,至于那些準備渾水摸魚,或許有野心的家伙,已經被舉報出來,再也沒有機會渾水摸魚了。

  三千寧海軍士兵,與三千余俘虜,共計一千六百多輛滿載著糧食、財務的大車,浩浩蕩蕩,一路向西。

  賈縣令和眾招遠縣士紳如喪妣。

  崇禎四年十一月五日,也就是寧海軍發動兵變后的十二天,孔有德叛亂后的第九天,寧海軍將士行至招遠縣西北方向的界河河畔。

  界河因河下游時為曲成、巾弦縣兩縣交界處,自漢代起就稱作界河。

  就在程世杰想要睡著的時候,放在他面前的對講機出現動靜。

  “斥候丙隊報告!”

  “講!”

  “羅山方向發現叛軍大部隊,人數有兩千多人馬,全部都是騎兵!”

  程世杰道:“再探再報!”

  接著,程世杰拿起對講機,朝著寧海軍將士下令道:“沿界河西布陣,叛軍來了,準備迎敵!”

  雖然此時的界河并不寬,但是冰凍不太嚴,騎馬過河還是不可能的,最關鍵的是,界河的坡度很陡,想迂回從背后襲擊,不太容易。

  寧海軍士兵迅速列陣,他們按照訓練的樣子,迅速將長槍插在地上,斜對著對面敵人來襲的方向。然后長槍與長槍之間,弩機射手與迅雷銃手,做著發射前的緊張準備。

  程世杰離開了馬車房車,來到陣前。

  馬士林確實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他管的兩名秀才與四名士兵吃力的抬著一張從大車上卸下來的長案,他自己則是搬著一張太師椅。

  不用問,這些東西也是招遠縣城的士紳們送來的。

  程世杰真想這張桌案搬到后世,這尼瑪長約一丈兩尺,寬約四尺的長案,居然是用紫檀木做成的,上面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只是這張桌案太重,拆卸了太可惜,而且整個桌面也不是程世杰自己能抬走的。

  長案放在陣前,鋪上桌布,然后利用桌布的格擋,案下左右各放一個小火爐,太師椅,同樣也是用紫檀木打造的,上面坐著虎皮做成的坐墊。

  不用程世杰吩咐,一壺茶就泡好了,然后擺在程世杰面前。

  程世杰坐在太師椅上,腿前就是兩只火爐,暖洋洋的,非常愜意。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當領導的都喜歡馬屁精了,因為馬屁精太會辦事了,他當了兩個多月的寧海軍守備,寧海軍上下四千八百余人,就沒有一個想過這么做。

  然而,人家馬士林來到第一天,不用程世杰說一個字,把程世杰伺候得妥妥當當,舒舒服服。

  程世杰端起茶杯,水溫正合適,不燙也不涼。

  就在程世杰放下茶杯的同時,茶杯里的茶水,蕩起一層層漣漪,隨著時間的推移,水波越來越大。

  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叛軍的騎兵已經到了。

  程世杰拿起望遠鏡,望著遠處,只見遠處的田地里,出現密密麻麻的騎兵,這些騎兵甲胄齊全,幾乎人手一柄馬刀,排在最前面的千余騎,目露兇光,戾氣逼人。

  為首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并沒有立即下令騎兵進攻。

  程世杰倒是想讓他進攻,在現在的天氣環境下,哪怕寧海軍士兵戴上了手套,也在野外堅持不了太久。

  對面的騎兵紛紛下馬,下馬之后,就開始拿著存放在馬脖下面的豆料,開始喂馬。

  就在這時,程世杰莫名奇妙的感覺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這種感覺,程世杰經歷過,當時他正在副科升正科級的關鍵時刻,一名關系還算不錯的同事,請他去喝酒。

  本來程世杰已經準備出發,只是過當時程家悅突然呼吸困難,小臉憋得通紅,急忙送程家悅去醫院,到了醫院后才發現程家悅是因為無意間從床頭柜里找到了向慧治拉肚子的藥,程家悅不懂,就將這種外表包裹糖漿的藥吃下去。

  幸虧運氣好,發現及時,沒有出大問題。更加詭異的是,準備參加酒局是一個葷局,席間還被請客的那個人的老婆給舉報了,當時參加酒局的四男五女,全部被抓。程世杰若是參加了,根本就跑不掉,而且升正科那事,也肯定黃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程世杰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的眉骨突突直跳。

  終于,程世杰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孔有德是東江軍的騎兵軍官,自然非常清楚,別說他們這些騎兵,就算建奴的精銳騎兵,也不敢沖擊寧海軍森嚴的陣列,唯一的可能是,他用會其他辦法,先擾亂他們的陣形,然后再進行沖陣,一錘定音。

  思維的方式打開,程世杰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建奴通常擾亂明軍陣形的方式是騎射,是利用騎兵圍繞著明軍大陣,奔射,將連綿不絕的箭射向明軍陣中,一旦明軍承受不住傷亡,陣形松動,這才是建奴正式進攻的時候。

  東江軍騎兵騎射水平不如建奴,更何況,寧海軍裝備的弩機太多,想要用騎射的方式擾亂寧海軍的陣形,不是不能辦到,但是代價,孔有德肯定承受不住。

  孔有德的底氣是什么呢?

  火炮,肯定是火炮。

  雖然現在孔有德沒有占領登州,也沒有從孫元化手中搶到登萊新軍的火炮,但是,他手中肯定有火炮。

  想到這里,程世杰趕緊下令道:“命令所有火力支援哨放棄現有發射陣地,迅雷銃馬上轉移到備遠陣地,必須對迅雷銃進行偽裝!”

  “命令所有火炮,馬上轉移炮位,進入隱秘炮位,做好偽裝!”

  PS:本來打算一章寫完這個情節,結束山東的故事,結果上午的時候,老程這邊一位同事辭職,給他送行。這事耽擱了。老程中午沒有喝酒,下午繼續寫,作為今天最后一天休班,看看不能加更一章。老程再向大家匯報一下數據,目前高訂479,均訂371,還差129個均訂,就可以到五百均,也就是說,老程可以全勤獎了,為了全勤,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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