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明末:草根皇帝 > 第080章界河決戰之修羅煉獄
  第080章

  這個時候的火炮殺傷方式,與后世的火炮不同,如果面對后世的榴彈炮,有多遠跑多遠,這個時期的火炮,發射的是實彈,殺傷方式以實彈跳動,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對付這種炮彈,最好的方式是挖出泥土,或者沙子,可以迅速消耗這種炮彈的動能,但是不壘冰墻,一旦炮彈擊中冰墻,就會把冰墻炸得粉碎,冰屑四處亂飛,簡直就像橫飛的彈片。

  現在的天氣太冷,不挖泥土,就算挖出來的泥土也會被凍實。與冰墻的情況差不多。唯一的方式,那就是用干沙子。

  可問題是,程世杰現在去哪兒弄干沙子?

  程世杰思來想去,目光落在那些大車上,大車上裝滿了糧食,每袋糧食是一石,一車就是十五六石。

  “命令,把糧食堆到陣前!”

  在程世杰面前,糧食雖然寶貴,一兩賣到八錢銀子,還是沒有爆發孔有德叛亂時候的價格,現在只可能更貴。但是,寧海軍的士兵比糧食更貴。

  就在用糧食袋壘沙包剛剛完成,對面的騎兵開始左右散門,一門門火炮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程世杰看到對面的火炮,擁有有十六門之多,頓時壓力巨增。與寧海軍裝備的佛郎機火炮不同,佛郎機火炮是速射炮,射程只有一千三百多米,還沒有后世的重機槍射程遠。

  但是,孔有德所部的火炮和炮兵,繳獲于金礦,那里是固定防御,不需要機動,所以裝備的都是紅夷大炮,也就是前裝滑膛炮。

  孔有德朝著炮兵下令道:“開炮!”

  炮兵略作瞄準,就點燃火炮的引信。

  隨著嗤嗤的作響,火炮的炮管噴射出一團火光,炮彈呼嘯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弧線,然后重重的砸入寧海軍中間,登時血光飛濺!

  火藥的爆炸給炮彈強大的動能,這顆橫飛的大鉛球,擁有著驚人的威力,只消讓它們輕輕沾上一下,都是腦漿迸裂,最不濟也是斷手斷腳!

  寧海軍中間慘叫聲大作,十六門火炮,僅僅一枚炮彈打進寧海軍的軍陣之中,其他十五枚炮彈落空,然而問題是,就這一枚炮彈,造成寧海軍十數名士兵傷亡。

  寧海軍畢竟是一支新軍隊,哪怕稱為老兵的士兵,也是新兵蛋子。然而這支新軍士兵的表現卻讓程世杰刮目相看,他這個一軍主帥,都有些膽戰心驚,扶著長案,這才勉強站得穩。

  這些神經精大的寧海軍士兵對于周圍的傷兵視而不見,倒是營中的叛軍俘虜改造兵,嚇得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寧海軍的軍法隊,掄起刀子,連砍十幾人,這才穩住了局勢。

  紅夷大炮發射速度極慢,哪怕訓練有素的炮手,每三分鐘才能發射一枚炮彈,不能發射過快,而是炮膛內太熱,火藥會不點自燃,其次是,黑火藥的殘渣太多,不易清理,可不像影視劇里,拿著帶著棉布的拖把一搗,馬上就好了。

  這個時代最大的問題是,火炮沒有制退器,大炮每一炮,火炮要崩飛好幾米,有可能還能誤傷自己的炮兵。

  光火炮的復位就要用掉一分多鐘的時間,經過足足兩柱香的時間,叛軍的火炮這才完成復位工作。

  叛軍的炮兵開始緊張的擦拭著炮管,清理炮膛。

  孔有德看著對面的寧海軍士兵,露出凝重的表情,這種不動如山的軍隊,在明軍戰斗序列中,除了登萊新軍以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少安,告訴兄弟們,這個寧海軍不弱,他們的軍紀嚴明,比建奴還有嚴上三分,幾乎能趕上建奴的白甲兵,大家當心點,萬萬不可輕敵!”

  李少安本來還真沒有把寧海軍放在心上,現在他們這些人馬,裝備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哪怕是面對建奴,不敢說一對一獲勝,在一對二的情況下,對與建奴的紅甲兵打個平手。

  現在他們哪怕是面對兩個牛錄的建奴,也能輕松取勝。要知道一個牛錄的建奴就能追得上萬明軍滿山遍野的逃跑。

  “真的這么強?”

  “你見我什么時候看走過眼?”

  “他們再強又能如何,在咱們的大炮面前……都把他們轟成渣渣……”

  “行了!”

  孔有德道:“大炮悄是萬能的,真要是他們直接沖過來,大炮可開不了幾炮!”

  面對炮兵的襲擊,光防守是最傷士氣的,程世杰指揮這種正面戰爭的經驗嚴重不足,不過他作為技術型的干部,有一個處事原則,專業的事情,找專業的人來干。

  寧海軍的炮兵把總是原登萊新軍的炮兵方陣統領((MaestrodeCampo)袁世良,這個職位在登萊新軍中,一般都是有西洋人擔任,袁世良則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一位。

  袁世良并非是山東人,他是土生土長的澳門人,圣安多尼教堂的虔誠教徒,在西洋人眼中,袁世良算是半個自己人。

  “報告,炮兵把總袁世良奉命報到!”

  袁世良的口音帶著濃濃的粵語方言,有些難懂,若非程世杰在后世喜歡會聽粵語歌,看粵語原聲電影,還真聽不懂袁世良的話。

  “袁世良,你來看看!”

  說著程世杰將一只九九民用版的高清望遠鏡遞給了袁世良:“你看看,咱們的火炮,能夠對他們的炮兵陣地,進行壓制性轟擊嗎?”

  袁世良接過望遠鏡,異常驚訝,因為這個望遠鏡不僅清晰度極高,還帶著阿拉伯數字的刻度,這上面擁有測距功能,還有微光夜視功能,這可是很貴的,一只望遠鏡花了程世杰兩千五百八十塊。

  袁世良其實不用測距儀,也同樣可以通過觀察,采取定位法,計算出對方的火炮陣地,他看了看,嘆了口氣道:“大帥,咱們的火炮極限射程只有一千三百多米達,在這個距離,精度不高,若是可以的話,讓步兵掩護我們前進五百步,卑職可以保證,一柱香的時間內,把敵人的火炮全部干掉!”

  “五百步啊……”

  程世杰在思考,五百步的距離,看似不遠,可問題是叛軍有小兩千騎兵,他們沒動,就是等著寧海軍士兵出擊呢。

  就在程世杰的思考中,叛軍炮兵再次展開轟擊。

  又是一輪齊射,十六門滑膛炮十六枚炮彈有五枚炮彈落在糧食垛上,當炮彈擊中裝著糧食麻煩,糧食瞬間就流了出來,不過由于細用的糧食,充當了極好的緩沖作用,這五枚炮彈再次跳起,已經沒有多大動能了。

  落在第一道寧海軍士兵陣線后十幾米的位置上,蹦跶幾下就不動了。

  第二輪火炮的轟擊,取得的戰果為零。

  孔有德看到這一幕,他的臉色太難看了。

  由于叛軍的火炮沒有對寧海軍造成殺傷,這些膽大包天的寧海軍士兵,扯著嗓子朝著叛軍肆無忌憚的嘲諷。

  “就這點能奈,造什么反啊,回家抱孩子去吧。”

  “這打炮的技術跟你們師娘學的吧!”

  “要造反拜爺爺為師……”

  哨官已經看不下去了,雖然寧海軍兵變了,也占領了登州城,擒獲了巡撫大人,可問題是,程世杰已經與孫元化達成了和解。

  連孫元化這個苦主都不承認寧海軍兵變,也不承認寧海軍造反,他們要是再滿天下宣揚,這是自找麻煩嗎?

  孔有德臉色鐵青地走到炮兵陣地前,朝著炮兵一頓時喝罵:“你們干什么吃的?”

  “將軍,我們兄弟們幾年都沒有打過炮,手生了,這距離太遠了,如果讓炮兵陣地前移五六百步,我們就打準了!”

  寧海軍的炮兵和迅雷銃,都被程世杰提前藏起來,并且做了偽裝,特別是在冰天雪地中,做偽裝太簡單了,扯一塊白布一蓋,上面灑點積雪,這就是一個雪包,用望遠鏡看,那也是雪包。

  孔有德以為寧海軍的火炮部隊沒有隨軍,或者落在后面,就同意了炮兵陣地前移的請求。

  經過一刻多鐘的忙碌,幾百名炮兵士兵,推著沉重的炮車,朝著寧海軍的陣前移動。

  為了防止寧海軍越陣而出,干擾或沖擊炮兵部隊,孔有德命令李少安在左翼,趙文才在右翼,防止掩護炮兵行動。

  看著叛軍的炮兵陣地在前移,程世杰心中狂喜。

  別看叛軍的火炮有十六門之門,而寧海軍的火炮只有八門,相當于叛軍的一半,然而問題是,前裝滑膛炮大炮需要三四分鐘,甚至更久才能發射一枚炮彈。

  但是佛郎機火炮是前裝滑膛炮射速的十幾倍,前裝滑膛炮的射程遠,是這種火炮的唯一優勢,可問題是,他們居然放棄自己的優勢。

  只能說孔有德是自尋死路。

  當叛軍的火炮前進五百步左右,叛軍的炮兵開始肆無忌憚的構筑炮兵陣地。

  程世杰道:“袁世良,開炮吧!”

  袁世良將這只望遠鏡還給程世杰。

  “送你了,你比本帥更需要!”

  這只望遠鏡與步兵哨長級別裝備的八倍的雙筒望遠鏡不一樣,那種望遠鏡才百八十塊錢,這種望遠鏡貴,不過程世杰已經將上面的銘文以及生產廠地和日期給磨掉了。

  “謝謝大帥賞賜!”

  袁世良直接拿起掛在胸前的對講機,調到炮兵炮長的頻道:“各炮位準備,目標叛軍火炮陣地。”

  “遵命!”

  收到命令的寧海軍炮兵,扯掉偽裝在火炮炮車上的白布,開始迅速調整發射角度。

  “一號炮,準備完畢!”

  “二號炮,準備完畢!”

  “三號炮,準備完畢!”

  ……

  “八號炮,準備完畢!”

  袁世良接著大吼道:“三發急速射!”

  佛郎機火炮的發射就是將子炮彈放在炮尾的炮膛內,然后用楔式結構,將子炮彈與母炮之間的縫隙頂實。

  隨著袁世良的命令下達,八門佛郎機火炮開始噴射出橘紅色的火光,隨著一炮發射完畢,炮手不需要清理炮膛,直接用鐵夾子,夾起炮彈殼,再次將新的炮彈塞進去,同樣頂實,就可以再次發射。

  “轟轟轟……”

  一名正在固定火炮炮鋤的叛軍炮長,聽到炮聲響起,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眼前閃過一團巨大的火球,一枚佛郎機炮彈無巧不巧,直接命中他面前的火藥桶。

  這可是真正的火藥桶,每桶足可以裝五六十斤黑火藥,隨即,他的意識便轟然粉碎開來了。

  黑火藥的爆炸威力,相當于TNT炸藥的五分之一的能量,當然要是配方不行,肯定會有一定的誤差。這只是理論數據,但是明末的時候黑火藥的技術已經發展成熟,黃金比例的配方,威力相當哇塞。

  一桶五六十斤的黑火藥,爆炸威力相當于十幾斤TNT。對于十幾TNT大家沒有直觀的了解,后世漂亮國一枚105高爆榴彈炮炮彈,炮彈全重差不多三十公斤,炮彈裝藥為千克,122毫米的高爆榴彈炮炮彈全重千克,裝藥量為千克。

  這一桶黑火藥的爆炸威力,基本上相當于一枚122毫米的高爆榴彈,而122毫米的殺傷半徑則為三十米。

  這名炮長的身體,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瞬間粉碎開來,消失得無影無蹤,爆炸的沖擊波排山倒海般擴散。一門一千六七百斤重的大炮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翻滾著飛上了半空。

  距離炸點十五米內的叛軍士兵頃刻之間粉身碎骨,二十五米內的在火光一閃間哀號著倒下,七竅流血,大口大口的吐出污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然而更加恐怖的是,這桶黑火藥還引起了連鎖反應,爆炸的火光接連不斷的在叛軍中間綻開,雷霆萬鈞的暴烈之聲讓他們魂飛魄散,他們站得實在太密了,每一個顆火藥桶的爆炸,都在他們中間炸開,都有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被爆風拋上半空,撕成碎塊再紛紛揚揚的落下,瀝下一陣陣血雨……

  僅僅一輪佛郎機三發急速射,就引起了叛軍火炮陣地上的接連爆炸,程世杰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就是不注重安全操作的后果。

  在后世,幾乎所有國家的火炮部隊在發射的時候,火炮與火炮之間的間隔都非常大,像影視劇中,一門火炮挨著一門火炮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要么是導演不懂軍事,要么是為了突出視覺沖擊力,反正看著樂子就行了。

  寧海軍的火炮與火炮的間隔是至少五十米,除非對方擁有一百五十五毫米以上的高爆榴彈,否則不可能出現一發炮彈連端兩上火炮炮位的情況。

  可問題是,這些叛軍,哪怕是登萊新軍的炮兵,都還沒有這個意識,這胡里胡涂危險。

  就像現在,僅僅是一枚炮彈擊中火藥桶,叛軍火炮部隊的十六火炮包括三四百名士兵,直接被炸上天。

  一條一尺多長的腸子,在沖擊波的作用下,打在了李少安的臉上,他那張瞬間就胖了幾分。

  就連孔有德也被從天而降血水直濺到他一身上。

  李少安的臉色蒼白:“還真是勁敵!”

  孔有德看看四周橫七豎八的尸體和紛紛揚揚從天上落下的裂肢斷臂碎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現在已經心存死意。

  正所謂,無畏則無懼。

  再看看趙文才,別看這位名字叫文才,事實上跟文才不沾邊,他與孔有德一樣,都是大字不識的文盲。

  這位提刀子遠遠比提筆更順溜的悍將,在戰馬正在發了狂似的掙扎著,而他四肢僵硬,目光渙散,險些被戰馬拋下來!

  二人四目相對,孔有德從趙文才中看到了久違的驚駭。

  “將軍,見鬼了,官兵裝備的都是些什么鬼炮啊,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孔有德淡淡的道:“我就知道,能夠把石頭干折的官軍,肯定不是軟茬子!”

  寧海軍的火炮在這一輪的炮擊中,取得全殲叛軍炮兵的巨大勝利。程世杰心中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他最擔心的是一件事,孔有德如果見勢不妙,肯定要跑。

  跑了孔有德,再想抓他就難了。

  這就是騎兵的優勢,打不過可以跑,步兵打不過,只能死了。

  寧海軍的炮兵并沒有停止轟擊,一枚接著一枚的炮彈向叛軍陣中轟去,而那些炮兵彈炮手,則快速對發射完的空炮殼,進行現場裝填。

  程世杰明顯感覺到孔有德部的士氣在迅速降低。

  就在這時,負責偵察的寧海軍騎兵偵察百總何勝向程世杰匯報一個重要的情報,方圓三十里之內,并沒有叛軍的其他部隊,他們面前只有眼前這三千余人馬。

  “這是怎么回事呢?”

  程世杰略作思考,就猜測到了可能。孔有德無法全面掌握這支叛軍,叛軍內部應該是分裂了,其他大部分叛軍應該是柿子撿軟的捏,去掃蕩萊州的士紳大戶去了。

  攻打那些士紳大戶,可比對付寧海軍要有利的多,首先這個時代的士紳大戶雖然也有一定的自衛能力,但是朝廷威嚴尚在,他們不敢大規模擴充私軍,武裝家丁也疏于訓練,戰斗力不強。

  更為關鍵的是,攻打軍隊繳獲的除了糧草,就是武器裝備,不像大戶,隨便砸了一個大院收獲都是巨大的。

  程世杰非常喜歡換位思考,也可以說,發生在孔有德身上的事情,也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現如今的寧海軍戰斗力比叛軍自然是不弱,但是程世杰只是用利益把他們臨時地擰成一股繩。

  可同樣的問題是,程世杰對寧海軍的控制力依舊不強,陳國棟帶著寧海軍一千余人馬去了萊陽,將張氏找了一個底朝天,雖然說收獲巨大。

  但是從側面看,這并不是程世杰的命令,陳國棟只是打著為了營救他,用萊陽張氏的家眷作為人質這個旗號,就帶走了寧海軍的一千余人馬。

  雖然說當時他不在,但是這個問題更加嚴重。

  一支沒有信仰的軍隊,就是一頭洪水猛獸,就像東江軍,失去了毛文東這個靈魂人物,東江軍內斗慘烈,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論嘩變和兵變的次數,并不比關寧軍少。

  看看東江軍的戰史,肯定會發現,東江軍成軍十數年,所有的對建奴的戰績,都發生在毛文龍活著的時候,毛文龍死了,東江軍就變成一盤散沙。

  現在的寧海軍有極大的可能,成為第二支東江軍。

  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現在寧海軍士氣高昂,連戰連勝,一切問題都隱藏起來,一旦寧海受挫,那么所有的問題都會集中爆發。

  雖然說,沈明遇對程世杰現在非常忠誠,在他還是一個千戶的時候,一人百戶官可以對上司忠誠,因為百戶在千戶所沒有立山頭的實力。

  然而,問題是,現在沈明遇已經掌握了六千五百余精銳部隊,還有水師部隊的配合,管轄著上萬人馬,他會有自己的想法。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人性就是如此,坐在什么位置,考慮什么問題,這最普遍的價值觀。

  與歷史書記載那些名人傳記不同,一個奴隸出身的商鞅,就提前編撰了大秦的軍功考核體系嗎?

  商鞅,也是衛鞅當時考慮的應該是如何吃飽,他的母親確實如記載那樣:“可上山為賊,下水為盜,就是不要做奴隸!”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那是書生之見,當然這樣的人想要成事,也幾乎不太可能。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野心,這樣的人誰敢用?

  程世杰看了看周圍,他幾乎沒有絕對忠誠的人,所謂的忠誠,其實是背叛的籌碼不夠,一旦籌碼足夠了,左手可以砍右手,右手可以砍左手。

  什么父子反目,夫妻成仇,骨肉相殘,手足相殘,這才是人性,人性其實就帶著獸性,如果殺人不犯法,誰沒有幾個想要弄死的人?

  別看現在馬士林對程世杰低眉弄眼,這樣的人最容易背叛。

  似乎,有些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就在程世杰浮想聯翩的時候,孔有德也急了,他身邊的士兵們露出了濃濃的懼意,再讓寧海軍的火炮轟擊下去,人心就散了。

  “火銃手出列,射跨他們!”

  在寧海軍陣形沒有散之前,他直接率領騎兵沖陣,那就是死路一條,那些長槍正等著他們沖呢。

  隨著火銃手出列,孔有德又道:“少安,咱們沒有退路了,你帶著馬隊迂回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

  “上!”

  李少安揉著腫脹的臉,憤憤的道:“兄弟們,跟我殺光這伙官軍!”

  “殺!”

  “這伙官兵沒有什么可怕的,他們就是火炮厲害一些!”

  李少安一邊沖鋒一邊大吼道:“那些士兵仍然是軟腳蝦,砍翻了那幾個,剩下的就會不戰自潰!跟著我沖上去,撞開他們的陣列,沖垮他們,殺光他們,他們的兵器鎧甲我們的戰利品了!殺!”

  “殺!”

  原本低落的士氣,隨著李少安的蠱惑,這些騎兵發起如同鬼哭狼嚎的叫聲,策馬沖鋒。

  一時間,大地震動,積雪上面的雪粒子,開始上下跳動。在平原上,騎兵就是這么駭人,哪怕只有區區幾百人,也能營造出千軍萬馬集團沖鋒才有的聲勢,令人膽寒。

  如果是其他山東軍隊面對這一幕,恐怕早就撒丫子就跑了。但是寧海軍將士不同,他們出身貧困,深知生存不易,程世杰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建立了良好的口碑。他們這些寧海軍士兵都知道,一旦戰死了,他們的家人會得到一百畝地,他們若是僥幸殺一個敵人,家里就多十畝地。

  盡管他們也害怕,但是卻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要怕,死了沒有什么大不了,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眼看著這支騎兵越來越近,程世杰拿起了對講機:“火力支援哨,開火!”

  隨著程世杰一聲令下,寧海軍的士兵,掀開偽裝的白布,將迅雷銃對準奔襲的騎兵。

  平心而論,李少安并沒有直接沖陣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試探一下寧海軍的防御弱點。

  只是非常可惜,當他們剛剛沖到陣前三百步的時候,在這個距離,無論是弩機還是火銃,射程遠遠不夠。

  但是迅雷銃的射程卻足夠了。

  “砰砰砰砰……”

  密集如爆豆般的銃聲響起,一顆顆三十二毫米口徑的鉛彈,飛向李少安所部的騎兵陣中。李少安左側的一名騎兵最先中彈,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腦袋,整顆腦袋瞬間炸裂開來,腦漿飛濺而出。

  猩紅的鮮血與乳白色的腦漿糊了李九成一臉,他伸手抹了一把臉,視線變得清晰,他看到了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幕,他麾下的騎兵,有的被擊中軀干,上身與下身直接分離,有的是被擊中了胳膊,整條胳膊變成粉碎。

  有的被擊中馬頭,戰馬在慣性的作用下倒地,將馬背上的騎兵甩出來,不等這名士兵爬起來,碗口大的馬蹄,直接踩在他背上,將他的五臟六腑都踩了出來,接著又是一只馬蹄踩上去。

  此時的叛軍騎兵紛紛下像餃子一般墜落戰馬,后面的騎兵與前面倒地的戰馬撞在一起,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李少安一邊默默祈禱官軍的火銃馬上炸膛,一邊大喝道:“他們的火銃裝填太慢,沖上去,要不然兄弟們就白死了!”

  只是非常可惜,迅雷銃的射擊速度實在太快,一發銃子射擊完畢,另外一發射只需要不到三息時間,當然,如果理論上來說,迅雷銃的射擊速度應該在每分鐘二十發左右,這樣的射速別說是機關槍,就算是半自動步槍也能打出來。

  然而,明末的騎兵哪里見過這個?他們祈禱中的火銃聲停止并沒有出現,而寧海軍迅雷銃手也是按照一、二、三、四的方式排列,時刻保持著每組擁有至少兩具迅雷銃射擊。

  結果就是,李少安所部的騎兵,被迅雷銃用密集的彈雨,無情的沖涮著他們的陣列,將他們一排排的掃倒。

  雪上加霜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沖進了弩機的射程之內。

  “噔噔……”

  密集的箭雨又射向他們,李少安是幸虧的,寧海軍的迅雷銃一直沒有擊中他,然而他的好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

  “撲哧……”

  他被弩箭射中的胸口,山桑駑三棱式的弩箭,毫不遲滯的刺破他的鎧甲,他胸口上盛開出一朵血花。

  緊接著一枚鉛彈擊中他的腦袋,將他的腦袋與頭盔一起炸開,他甚至連感覺不到疼痛,墜落戰馬。

  孔有德一直想等著寧海軍的迅雷銃停止射擊,然后問題是寧海軍的迅雷銃一直沒有停止,反而李少安部還能沖鋒的騎兵越來越少。

  在看到李少安墜落戰馬的時候,孔有德瘋了。

  他要帶著剩余的一千余騎兵沖鋒,趙文才上前抱住孔有德:“將軍,冷靜,冷靜……”

  “我冷靜不了!”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燒個屁,咱們還有好后路嗎?”

  趙文才微微一愣。

  他們已經正式造反,殺了無數士紳豪強,就算朝廷可以饒了他們,那些士紳和他們的同黨,也會把他們弄死,而且會死得無比憋屈。

  可怕的銃聲終于停止了,戰馬上卻瞬間陷入了安靜。

  此時寧海軍的陣前,從三百多步到八十步的距離上,五百余匹戰馬,五百余名叛軍士兵倒在血泊中。

  被弩箭射殺的叛軍騎兵還好點,至少還有個人樣,就算是變成了刺猬,那還有一個人樣。

  可問題是,被迅雷銃擊中的騎兵或戰馬,實在太慘了,殘肢斷臂,各種人體器官,還有那粘稠的血液……

  這里已經形成了修羅煉獄。

  就在這個時候,程世杰感覺一股騷氣撲鼻而來,在騎兵沖鋒的同時,馬士林嚇得假裝攙扶著程世杰,程世杰知道他怕,并沒有揭穿他,然而,此時他已被眼前的慘景嚇破了膽,直接嚇尿了。

  寧海軍士兵也有很多人開始嘔吐,顯示著慘烈的戰場,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極限。

  除了嘔吐聲,整個戰場陷入了可怕的寧靜。

  唯有程世杰露出一臉遺憾的樣子:“多好的馬啊,都被你們打死了!”

  PS:這是第二章八千字,加上第一章九千字,共計一萬七,但是圴訂卻又降了,是不是更新太快,太費書幣了?下一章老程晚上會寫,今天爭取破個記錄,目前為止,本書更新最多一天兩萬零五百字,今天看看不能寫到兩萬五,那啥,求月票,推薦票,還有……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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