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倉丟了一個大車,撓頭笑道:“啊唷嗬,沒看著的怎么把車吃去了?”
二麻子這個氣啊,沒看著?
長倆眼尿尿的?
王連舉卻是更加得意忘形了,各種花哨,極盡譏諷打擊之能事。
梁進倉居然很沒心沒肺地附和,跟著他一起笑,還說:
“輕敵了輕敵了,大意失荊州。
看來得好好跟你下,再把這個大車丟了那就不好贏了。
一步是一步地走,爭取扭轉局面啊,哈哈哈哈……”
二麻子就像看怪物一樣近距離盯著大倉。
看看人家笑得這個開朗啊。
不是訕笑,不是強裝笑臉,這是真的高興的笑,就跟他吃了人家的車似的。
二麻子六十多歲了又學一招,原來生氣是因為太認真了。
你要是什么都不在乎,輸了棋子擺木頭,輸不了銀子輸不了錢,干嘛這兩年來每天都氣得肺氣腫了似的!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大概跟二麻子差不多的感慨,原來這人只要臉皮厚,你就是怎么著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大家又有些奇怪,平日沒發現大倉有這項特殊功能啊?
這孩子一直規規矩矩挺要臉的!
大家正在懷著詫異,等著大倉一潰千里,滿盤皆輸的時候,棋盤上的局面已經迅速發生了改變。
王連舉連著丟了一個炮和一個車。
還沒等大家明白過來的,死捉。
王連舉,傻了。
這幾步太緊湊了,所有人幾乎是沒反應過來的,王連舉就輸了。
包括王連舉自己都沒明白自己到底怎么輸的。
可是他怎么會輸呢?
毫無疑問是因為太得意了,加上對梁進倉這么年輕,輕敵了,所以出現漏步,讓他撿了盤棋。
梁進倉各種花哨:
“我說什么了,只要不輕敵肯定能扭轉戰局。
二大爺你看我這幾步走得巧妙不。
這人的棋藝不過如此啊。
讓他個大車都贏不了,臭棋簍子啊……”
王連舉輸了棋,沒得花哨,臉色漲紅,極不自然地說:“我也是大意了,下一盤不讓你了。”
“哈哈哈,讓我?下不過就下不過,還不承認!臉皮咋就這么厚捏?有本事你贏一盤啊!”
王連舉咬著牙,不說話了,悶頭擺棋,下決心第二盤把這混蛋殺得慘一點。
這一盤王連舉不敢大意了,小心翼翼,使出渾身解數。
果然走了二十來步,又瞅個空子吃掉梁進倉一個大車。
吃掉對方一個大車,己方子力毫發無損的局面下,只要不出昏招,就是胡大師榮華來了也回天乏力。
王連舉開始大肆花哨,各種氣人的話都扔出來了,看那架勢,恨不能用這些譏諷打擊一下子把梁進倉砸死。
梁進倉依然是面不改色,談笑自若。
走了沒三步,王連舉丟了一個馬。
這還不夠,必須把一個車填上,不然就將死了。
瞬間局勢反轉。
王連舉懵了。
所有看棋的都懵了。
感覺大倉的運氣太好了,丟了車的情況下,誤打誤撞居然還能扭轉戰局?
其實梁進倉哪里是運氣好,這叫實力。
當然,如果沒有撿到七十年記憶的話,他連車馬炮都不知道怎么走。
下棋的這些招數,總是日新月異地更新迭代,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就說后世的那些“飛刀”。
這些招數先棄后取,而且棄得相當巧妙,根本讓對方看不出你是在“棄子爭先”,感覺吃掉你這個子,也不會影響自己陣勢的穩固。
但是只要你吃,就上當了,這叫飛刀。
可是在對弈當中,有機會得子,誰又會不吃呢!
在后世大賽中,天一祭出這種飛刀,連許大師都中招。
何況現在才81年。
何況王連舉不過普普通通農村下棋的野路子。
梁進倉隨隨便便使個小飛刀,王連舉怎么可能有招架之功。
王連舉陷入被動,沒得花哨了,再次啞火,抿著嘴緊盯棋盤,絞盡腦汁希望出現奇跡。
梁進倉卻是大肆花哨:
“這一盤不使回馬槍了,這回開始殺人,把敵人的大子全給殺光,就給他剩下一個光桿老將。
先吃哪個呢?
我看看哪個好吃,先吃個高興高興……”
一邊嘟囔,一邊就像高度近視似的,把腦袋都要伸進棋盤里去了。
走了沒幾步,果然就吃掉王連舉一個馬。
“嗯,馬肉還真是好吃,我太高興了。
我看看再吃個什么哈?
吃個小炮怎么樣?不忍心吃,吃了炮敵人就沒過河的了。”
王連舉氣得快要昏厥過去了,這些氣人的招數他以前怎么不會呢?
又勉強走了兩步,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只好投子認負。
梁進倉笑得更開心了:
“怎么能認輸呢,這還能走啊,太脆弱了吧。
堅持到底就是勝利,這還有好幾個能挪步的子,讓我的話就堅持到最后一口氣。
確定認輸,不走了?服了,是吧?”
梁進倉把手里攥著的俘虜往棋盤上一扔,哈哈大笑:“不來了,沒意思,臭棋簍子。”
作勢要走。
王連舉臉紅脖子粗,一把拉住他:“不能走,再下幾盤!”
梁進倉拒絕:“不下了,你棋太臭,不頂殺。”
“下一盤我一定能贏。”
王連舉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了。
他無論如何不會讓梁進倉走。
要是梁進倉贏了兩盤棋,對他諷刺挖苦一通,走了,那他還不得憋屈死!
就像一個人把他的錢都贏過去了,就不玩了,想拿著自己的錢開溜,你說作為賭徒能放他走嗎?
你走了找誰翻本去!
梁進倉還就是不下了,堅持要走。
王連舉急得都恨不能給他跪下了。
要是這樣放他走了,不把棋贏回來,他覺得自己明天就會憋屈得長癌。
梁進倉笑道:“你在求我是吧?看樣好像還要給我跪下——”
噗通,王連舉真的跪下了:“求求你了,再下幾盤!”
都跪下求了,那就勉為其難再下幾盤吧。
其他人都看得很明白,王連舉這是輸不起。
重新擺上棋子,梁進倉說:“要不然這樣,從現在開始咱們文明下棋,不管輸了贏了,誰也別花哨。”
“不,花哨,必須花哨!”王連舉激動得臉紅脖子粗,“誰他媽不花哨是狗-娘-養的!”
要是不準花哨,那不剝奪了他復仇的權利嗎!
而且他耿耿于懷,剛才一激動怎么給這小子跪下了呢?
這個場子也必須要找回來。
“光這么下也沒意思,要不然咱打個賭吧。”王連舉說。
梁進倉表示反對:“賭錢犯法。”
“不是賭錢。”王連舉叫道,“就是誰輸了給對方跪下,磕三個響頭,叫三聲老爹,你敢不?”
“這——不大好吧?”梁進倉表示為難,“你挺大個人了,能給我跪下磕頭叫老爹?”
“少他媽廢話。”王連舉咆哮道,“那得你有本事贏我,要是輸了,你得給我磕響頭叫我老爹!”
“好吧好吧。”梁進倉勉為其難地說,“這么多老少爺們都看著吶,我就跟你打這個賭了,愿賭服輸,不準耍賴啊。”
“我要是耍賴,讓我全家人不得好死!”王連舉賭咒發誓,脖子上青筋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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