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沒見著，葉琛便開始著手處理今天抓回來的魚。
上一世，葉琛除了是一名資深創業大師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從不空軍的釣魚佬。
畢竟像是他這種低端行業的老板，十有八九工作之余，是喜歡釣魚談生意的。
所以對魚類的簡單處理，他那是非常拿手的。
只見葉琛在竹筐里，將一條三斤多的花鰱抓起來，放在案板之上。
這條花鰱是葉琛帶回來的所有魚之中的悍將，即便是離開了水很久，依然生龍活虎。
葉琛示意了一眼小壯，小壯眼疾手快，在花鰱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棒子嗙地砸在魚頭上。
倒霉的花鰱立刻暈了過去。
葉琛拿起菜刀，這一雙臂膀在吃飽喝足的加持下，越發的有力。
一刀將一個完美的魚頭切了下來。
趙菁菁看的十分心疼，覺得公公這是在浪費。
當然，她更擔心，往日里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公公，能不能將魚處理好。
當然，結局肯定是讓她更加吃驚地。
只見葉琛十分熟練的將魚頭從后背處剖開，撕掉里表面上的黑膜，洗凈，魚頭兩面都抹上鹽和料酒，然后放在放在案板上腌制。
動作如行云流水，一點都不生澀。
四壯們搬來小板凳，整整齊齊一排托著下巴，一臉好奇的留著哈喇子看著。
當然，看到酒葉大壯還是很心疼的，嘴里不住的砸吧。
本來還以為爹爹買回來這東西，是為了過節的時候享用一番呢，沒想到竟然是用來炒菜的。
葉琛將魚頭滿滿腌制，自己則準備蔥姜蒜等輔料。
葉總是個講究人，自己操刀，那肯定是非常仔細。
首先是蒜，用的是嫩蒜，切成薄片。
姜要用老姜，切成碎末。
小蔥切成蔥花和蔥段。
蒸鍋里的開水早就備好了，正咕嘟咕嘟地沸騰著冒熱氣，葉琛又囑咐趙菁菁倒了半碗涼水進去，稍微等了一會兒。
自己則翻起魚頭摸了摸，試了試手感，覺得差不多了，水也再次燒開。
切好的輔料一半鋪在盤子里，魚頭放進去，把剩下的輔料改在魚頭上，蓋上鍋蓋大火蒸。
三斤的魚頭不算特別大，所以不用刻意去腥太久，覺得差不多了，便掀開鍋蓋，倒掉盤子里的腥水，拿出商城里兌換的剁椒一口氣倒進去大半瓶，一口氣將盤子蓋得嚴嚴實實。
遠遠看過去只能瞧見一片紅，再撒了一大把花椒，補上糖和其它調味品，最后零星地添上一點姜末。
被剁椒花椒和調味料圍得嚴嚴實實的魚頭重新進蒸鍋大火蒸。
雖然鍋蓋蓋上了，但整個廚房依舊彌漫著剁椒的辣香味。
一家子娃娃都被嗆得直咳嗽。
葉琛根據經驗判斷，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燒了一小鍋熱油，把魚頭從蒸鍋里端出來，撥開上面的剁椒，再撒上蔥段，熱油起鍋，從上至下從魚嘴處澆下去。
“唰！”
滾燙的熱油與新鮮的蔥段，蒸熟入味的魚頭和剁椒相碰，發出絲絲拉拉的聲音，魚頭混著剁椒的香味立即爆發出來，順間占領了整個廚房，不斷向外彌漫。
菜成了！
完美，葉琛給自己的這一通操作，打了99分。
剁椒魚頭上的熱油還在噼里啪啦地想著彈跳的，葉小壯沒見過這種吃法，鬼使神差的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剁椒塞進嘴里。
一下他眼淚就出來了，不知道是辣的還是燙的。
“臭小子，你心急什么？頭一次吃就干吃剁椒，被辣到了吧。我告訴你，這剁椒魚頭最嫩是魚臉肉，也不是很辣，來，爹爹給你夾一塊。”
“爹爹做的魚真的好好吃！”
葉小壯將葉琛夾過來的魚肉一口氣吞進嘴里，又嫩又香，根本吃不夠。
大哥用手在小家伙的腦袋拍了拍，訓斥道：“你是大孩子了，以后想吃什么，要自己夾！”
老二、老三在一旁不忿幫腔道：“就是，就是，我們小時候也沒這個待遇。”
葉琛選了半條魚頭，挑了些最好的肉，裝在碗里，又用一個大碗扣住，說道：“我這是犒勞功臣，你們這群當哥哥的，跟他計較什么！來小壯，給祖父、祖母送過去！”
“嗯！”小壯捧著飯碗，就往外跑。
葉家這會兒，就老太太一個人在。
魚這東西放不住，一部分被老太太做成了熏魚，留作食材，另外一部分則被她配合蔬菜燉了一大鍋。
老太太一邊兒忙活，一邊兒埋怨葉老蔫一個糙漢子，孫媳婦又是個沒見識的，那么好的魚不得純糟蹋了。還不如端來，讓她老人家收拾。
一會兒又擔心，這么晚了，五四他們一群人還不回來，會不會出啥事。
畢竟茫茫大山，有狼和熊瞎子。
等著等著，就聞到了比自己鍋中更加誘人的香味，然后老太太就看見葉小壯蹦蹦跳跳闖了進來，想要蹭吃蹭喝的大黃，還被這小家伙給拽著一條腿。
“祖母，我爹讓我送來的！”
這五顏六色，香味撲鼻，肯定又放了不少好東西。
“你爹又糟蹋東西！”老太太惱火道：“這是啥？”
“祖母，這是我父親親自給您做的剁椒魚頭！”葉小壯笑嘻嘻的說道：“祖母，您嘗一嘗，可好吃了。”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對于葉老蔫家里送來的飯，她可算是認識了。
要是一不小心，一大口放進喉嚨里，能生生把人辣死。
但是過后卻又跟抽了旱煙一樣，讓人念念不忘。
最關鍵是，辣勁兒習慣了之后，真的很好吃。
最近老太太都發現，吃飯的時候，不整點茱萸，她都吃不下去了。
不過老太太有一點實在是想不通，現在整體形勢壞成這樣了，老蔫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吃食過來，卻從未提過要求。
這讓老太太拿不準。
便拉住正在踹大黃的小壯問道：“你爹最近沒跟你念叨過什么嗎？”
“有呀！”葉小壯掰著手指頭說道：“爹爹說，做人呢首先要吃飽，然后就是讀書，還有孝敬長輩。尤其是祖母和祖父不容易，如果能在身邊兒侍奉最好了。”
老太太聽完，氣的心口砰砰直跳。
人言否？
看在你老蔫最近知道孝順老人的份上，最多讓你回來便是了。
你還想接著科舉？
你不光自己想科舉，還想帶著你的孩子一起科舉？
你是想讓葉家一大家子，供養你們一家五口男丁讀書？
以前住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你科舉，家里天天打的雞飛狗跳，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又想來這一套。
葉老蔫如果不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她絕對不會允許他回來的。
葉小壯飛快的跑回去吃飯了。
趙菁菁一邊兒跟著收拾飯桌，一邊兒跟葉琛說著話，“小花是個實在的閨女，爹真不考慮給老二或者老三留下當童養媳嗎？兒媳看過了，是好生養的，而且手腳也勤快，今天在咱家，又是劈柴，又是挑水的，快趕上兒媳了呢。”
葉琛頓時頭大如斗。
自己真的是善心發作而已。
在古代，只要發生災害，就會有無數家庭破滅，甚至出現易子而食的事情。
他只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罷了。
葉琛搖搖頭，示意趙菁菁不要提這件事情，便埋頭吃飯，然后帶著做好的魚頭趕往村長家。
這會兒，天色已經發暗，一般人不敢這個時候呆在山里的。
葉五四留了個心眼，生怕被外人看見，一直到月亮升起，才摸黑帶著家人們悄悄回去。
一群人累的攤在地上，老太太趕緊吩咐眾人，將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擦洗完了之后，換上干燥衣服。
葉五四跟老太太在自己房間里，小聲商談著，“老蔫發現的那處地方，確實是塊寶地，叫魚泉。
可以源源不斷的生產出魚來，我準備今晚就去告訴村長，讓村長憑借此事，多分給老蔫二十畝地。”
老太太看著在水里估計泡了半天，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的老伴，心疼道：“老蔫這份功勞，誰都搶不走，可是你都累成啥樣了，不能明天再去嗎？”
這時端來熱水，給葉五四喝的兒媳，恰巧聽到了老兩口的對話，在一旁幫腔道：“爹，您都累了一天了，歇歇吧，老蔫的功勞誰都搶不走的。”
葉五四臉一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沾老蔫點便宜也就算了，我是他爹，厚著臉皮給你們謀點肉食，他說不出什么，可這份功勞若是讓你們搶了去，我以后如何見他！”
“爹！”兒媳見葉五四發火，立刻嚇得哭了起來。
外面的葉富聽到父親發火，立刻進來把媳婦拉了出去。
老頭忍不住搖頭，暗暗嘆息，“人就怕窮，一旦窮了，連一家子都要算計。”
老頭穿上草鞋，頂著月光，朝著村長家走去。
村長家的大黑狗倒是認識葉五四，見他來了，圍著他打轉，舔舐他的手心，因為葉五四手心有濃郁的魚腥氣。
五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子里傳來熟悉的說話的聲音。
“叔父，今日小侄上山，偶遇了一片山洞，在里面捕魚時，一不小心戳破了地下的泉眼，涌出了無數魚兒，小侄回去翻閱典籍，發現這應該是古籍所載的魚泉。”
葉琛認真說道：“這書中記載，魚泉在汛期，可以出魚十天半個月，小侄也測算過，大概一天有一千斤左右的量。”
村長拿著筷子，吃了兩口葉琛做的魚，忍不住點了點頭，說道：“這味道確實不錯！但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說大災之年，水中的魚有毒，不能吃的！”
村長的老伴也在一旁說道：“是啊，清河干涸的時候，不少魚都暴露在河床上，有些人不聽話去撿回來吃，吃完就腹瀉不止，甚至還死了二人。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單憑你說的這個魚泉，村里人就能將你當菩薩供起來。”
“地下暗河的魚無毒！”葉五四推門而入，他跟村長是堂兄弟，葉五四比村長略微大幾歲，他目光篤定道：“清河里的魚有毒，那是因為旱災之年，水里漂浮著瘟氣，不少腐爛的樹木，死掉的牲畜在水里漂浮著，魚吃了這些東西，自然是有毒的。可地下河的水是活的，魚也沒吃過這些臟東西，我們人吃了無礙。”
葉琛驚訝極了，他沒想到古板的葉五四竟然能說出這么一通道理來。
村長對自己這位堂兄還是極其信服的，連忙開口道：“走，咱們這就上山去看看。”
村長老伴不贊同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往山里跑，不怕遇到熊瞎子？”
葉琛也說道：“是啊，叔父，時間太晚了，明日再去也不遲。”
村長搖頭道：“事關村里鄉鄰的生死大事，豈敢耽擱。”
葉琛無奈，只能將打起火把，提著鋼管保護著村長。
葉五四看向葉琛，贊許道：“老蔫，爹以前多少錯怪你了。”
他本來擔心葉琛發現這種寶地，會想盡辦法據為己有，這才親自去實地考察，想著替葉琛獻給村里，哪怕為此得罪了葉琛也在所不惜。
誰曾想，人家葉琛第一時間就來找村長了。
他以前覺得自己家里的另外兩個兒子都不錯，但是論格局，真的跟老蔫沒法比。
畢竟是讀過書的人，見識不一般。
葉琛也沒有想到，一向是看葉琛極其不順眼的葉五四忽然會這么說，當下咳了咳說道：“爹，我們家就六個人，那么多魚如何吃的完……”
當然，最主要的是，葉琛有資源回收空間，又有大米商城，他家無論如何也不會餓肚子，但是其他鄉親卻沒有這個機會。
葉琛從來不會做圣母，但是起碼，也不會跟一群吃不上飯的人去搶奪那點寶貴的救命糧。
村長覺得魚泉太過于珍貴，又叫了幾個靠譜的青壯，葉五四也叫來了家里的老二和老三，一行人舉著火把，拿著武器，浩浩蕩蕩的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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