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亮不停說著鼓勵蘇秋云的話。
她看到蘇秋云眼里崩出絕境之下的亮光。
為母則剛,這話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深夜的家屬院。
挨著的好幾戶人家都還亮著燈,軍嫂們自發等在外面,鍋里燒好了熱水,煮著紅糖雞蛋,大家都在著急的等著,平時就住在一塊。
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什么壞心思,都盼著大人和小孩都能平平安安的。
至于平時就算有什么口角雞毛蒜皮的事,在這種大事面前實在也不算什么。
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劃破深夜的寧靜。
“哇——”
“生了,生了,”
“是生了吧,聽聽孩子哭聲多響,肯定是個調皮健康的小崽子!”
“咋樣,孩子咋樣,秋云沒啥事吧,”
女同志們激動的拉著手在原地跳起來,以此來表達喜悅之情。
一時間大家又互相詢問著,想要知道小寶寶好不好,產婦咋樣……
丁淑慧領著兩名男醫生剛跑到門口,聽見這聲音,激動的差點摔個跟斗,不夸張的說,那真是比自己當初生孩子都驚心動魄。
把兩名男醫生留在外面,她邁開腿就往屋里跑。
“是不是生了,我看看,看看,”
是生了。
嬰兒小小的一個,接生婆已經處理好,剪斷臍帶,把孩子裹在襁褓里,小小的一團,眼睛都沒睜開,皺巴巴的。
接生婆抱著小娃兒,笑的兩只眼睛瞇成縫,“是個小崽子,瞧瞧,瞧瞧,多俊的小娃,我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就這個長的最俊,長大之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這話估計接生婆每接生一個都會這么說。
凌月亮直接無視,湊過去看了眼小嬰兒,實在沒忍住,“怎么丑丑的。”
接生婆的笑僵在臉上。
這姑娘瞧著挺機靈,咋不會說話呢。
丁淑慧也聽見了,笑著打圓場,“剛生下來的嬰兒都這樣,養養就好了,等你以后自己生了孩子就知道了,我瞧瞧,這不挺好看的。”
凌月亮實在沒有和剛出生的小寶寶打交道的經驗。
關鍵是那么小小軟軟的一團,抱都不敢抱,就怕一用力失誤把孩子咔嚓了。
所以她還是先不碰好了。
她退回床邊,蘇秋云產后虛弱,人還是醒著的,“月亮,這次幸虧有你在。”
“是啊,是啊,那幾片人參可是好東西,以前都是大戶人家才能用得上的金貴東西,能吊命,要是沒這幾片人參,情況真不好說。”
接生婆也慌的要死,她一個負責接生的,可真是沒有半點壞心,就想看見產婦和孩子都平安健康。
凌月亮也不確定人參到底是不是這么有效果。
又或者是蘇秋云自己戰勝了自己,但不管怎么樣,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這一夜雖說過的驚心動魄。
但大家心里都挺高興的。
等天亮之后,凌月亮自己也覺得挺有成就感,親眼看到了一條新生命的降生。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好兆頭不是嗎?
……
家屬院的軍嫂們也都齊心協力,就說到了早上,大家幫著洗孩子的尿布,家里邊也弄的干干凈凈,因為蘇秋云這邊沒有長輩照顧月子,大家就商量著說是輪流照顧著。
這么多人呢,難道照顧一個產婦和孩子還照顧不過來?
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么!
男同志保家衛國,咱們女同志穩定后方,功勞也是大大的!
“等老楊回來看見這大胖小子,還不知道得多高興,他一直盼著有個孩子!”丁淑慧也是心有余悸呢。
凌月亮想象不出那畫面,“丁嫂,那這邊你多照看著些,工廠那邊不能沒人,還有,你看是不是要安排秋云姐和寶寶去醫院查一查。”
丁淑慧點點頭,“難為你一個沒嫁人姑娘操心這個,昨天我也是實在太慌了,后面的事我來安排,你先回去歇一歇,工廠那邊我們都幫不上忙,還得靠你操勞。”
“行,那我先回去,等空了再過來。”
凌月亮跟著奔波了一晚上,衣服都沒換,這會感覺身上也是黏黏膩膩的,打算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后還要趕去工廠。
蘇秋云休息,她的活就更多了,既然這事已經做了,也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肯定要爭取把工廠越辦越好。
她這邊前腳走,丁淑慧也是后腳就回了營區,說來也是巧,剛到辦公室就碰到話務兵找她,“報告,有京市過來的電話找凌月亮同志。”
丁淑慧屁股剛碰到凳子,坐都沒坐穩,一拍大腿又站起來,“真是趕巧了,人剛走,有沒有說是什么事,我好轉告她。”
話務兵答:“對方沒說。”
“成,那我再去把人喊回來。”
說是喊回來,好在凌月亮覺得沒必要讓部隊的吉普車送她,所以是騎自行車走的,丁淑慧在半路把人攔住,凌月亮一聽是京市過來的電話,當時也不敢怠慢,趕緊又跟著回來。
電話已經斷線,這邊又回撥了過去。
丁淑慧道:“京市那邊消息比咱們這邊靈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家那邊第一時間收到了什么消息,我也在這邊聽聽行不行,要是礙事我就先走開。”
“沒事,你就在旁邊聽著吧。”
凌月亮也是這么想的,她們得到消息還是慢,但京市那邊不一樣。
電話撥通,聽筒里傳出一把低沉有力的嗓音,凌月亮一時間還真是沒聽出來。
“我是紀振華。”
“叔叔,”
“月亮你好,打這個電話并不是我找你,是陸政委的孫女陸思佳同志拜托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她幾分鐘之前還在,現在人走開了,你稍等片刻,我已經讓人去找她過來。”
紀振華如實說道。
凌月亮當然沒忘記陸思佳是誰,就是少不了覺得奇怪,陸思佳找她做什么?
一旁,丁嫂看她沉默下來,也是迫不及待小聲詢問,“怎么樣,是不是老宋他們的消息?”
她也是不圖別的,就盼著聽到一句人都平安那就行了。
凌月亮只能搖頭,“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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