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戰報，往返輾轉！
陸遠制定戰略，敲山震虎！
郭嘉緊密配合，當即南下！
開門揖盜，調虎離山！
旨在為陸遠創造機會，在這場叢林圍獵中，找到最先妄動之人！
對于皖城內孫堅眾人，郭嘉并未放在心上！
他與陸遠都是著眼全局之人，自然不會關注這些旁枝末節！
只是礙于蔣欽警惕，郭嘉也只好順手安排一番！
之后便一路南下，一去不返！
皖城東南角！
一座軍營背山搭建，略顯突兀！
孫堅殘部撤入揚州后，正駐扎于此！
此刻營內中軍大帳，已經因郭嘉的一封戰報，吵得熱火朝天！
孫堅剛剛蘇醒一日，依舊面如金紙，形容憔悴！
周身受創三十余處，連華佗都覺得他能活下來，實是祖師爺關照！
只是他聽到荊州消息，也無心養傷！
當即不顧孫策阻攔，執意前來查看！
一路腳步踉蹌，格外沉重！
卻不斷推開左右攙扶的孫策和孫權，堅持自己前行！
眸光銳利，神色毅然，強勢一如既往！
直到軍帳前方，孫堅才稍稍駐足，重重喘了幾口粗氣！
隨即腰桿一挺，大步進帳！
環視周遭，見著自己麾下大將俱在，當即微微點頭，面無表情道：“接著議論，老夫也得知道發生了何事！”
一眾大將與孫堅傷勢差不多，個個神色低迷，面帶倦容！
帳內沉寂一瞬，陡然再次喧囂起來！
“一刻鐘！陸扒皮竟然只用一刻鐘，就拿下了襄陽！”
“這不重要！主要是荊州之戰，我軍拼光家底！如今就這般一無所得？”
“陸扒皮摘了我軍桃子，那就讓陸扒皮把南陽吐出來，我們回歸南陽！”
“荊州可以給他，我軍根基是在江東，回歸江東就是！”
“只怕陸扒皮不愿想讓江東，那畢竟已是揚州腹地了！”
“我軍還有五千老卒，已經深入揚州腹地，陸扒皮敢不讓？”
“此事還需盡早決斷！免得將士們信了揚州規矩，軍心渙散！”
一眾大將吵鬧聲喧天，卻也涇渭分明！
要么主張回歸南陽，要么想要回到江東！
反而對于陸扒皮的態度幾乎一致，不能讓陸扒皮獨占荊州這塊肥肉！
孫堅一路坐上大帳主位，終于有人送來了荊州戰報！
對于眾將心思，他心頭了然！
這都在情理之中！
荊州戰事，他以三萬孫家老卒，牽制了荊州十三萬大軍！
最終幾乎拼光了兵馬地盤，反倒落得個寄人籬下的境地！
反而陸扒皮借著他牽制荊州之機，一舉拿下了整個荊州！
這難免讓將士們心中不順！
不過事已至此，他對此倒并無怨言！
何況他此刻兵敗，無處容身，也是陸扒皮借了他皖城邊的一隅之地！
總歸還是他之前的一步閑棋，小女孫尚香起了作用！
否則他大軍連個立身之地都沒有，還談什么跟人討要南陽，抑或江東！
孫堅念及此處，一時倒沒急于查看戰報，只是重重敲了敲桌案！
環視一眾驕兵悍將，面沉似水，沉聲呵斥：“如今身處揚州，說話都客氣一點！此外老夫北征之際，還欠他一條命未還！別再提什么五千老卒，深入揚州腹地的威脅之論了！”
他對于這群麾下，也是心頭無奈！
所幸這次自己未死，一時還能穩得住軍心！
否則以長子孫策的威望，怕是這些人早已亂了分寸！
“主公，難道就任由陸扒皮霸占著南陽？”
韓當長身而起，對孫堅的呵斥不以為意，環顧周遭大將，振振有詞：“哪怕我軍不回江東，但我軍幫陸扒皮打生打死，他卻連南陽都不肯相讓，這不是逼我軍在他揚州生亂嗎！”
孫堅臉色一沉，抖手甩出腰刀，厲聲呵斥：“閉嘴！老夫先看看戰報！”
大帳內當即一靜，主公這次怎么如此大火氣！
甚至韓當也嚇了一跳，主公就這么維護陸扒皮？
孫堅卻已懶得理會，重重喘了幾口粗氣，強自穩定心神，看起了戰報！
他直接先看結果，卻是與眾將反應一樣，忍不住心頭一跳！
一刻鐘，陸扒皮竟然用一刻鐘就拿下了襄陽城！
那是他始終遙遙在望，卻觸之不及的襄陽城！
他隨即看到了赤壁之戰，心頭稍稍感慨！
想著自己當時大軍位置，卻猛地瞳孔一縮！
腦中不由自主，演示著當時周瑜的水師布置！
頜下那如短戟前伸，硬朗不屈的胡須，同時陡然一顫！
顯然強勢風骨之外，心頭頗不平靜！
他的心頭的確泛起了驚濤駭浪，甚至怒不可遏！
一瞬間恍然，看透了此戰最后的關鍵！
他長子的那位摯友，周瑜的水師布置，無論時間，地點，都是在逼迫文聘與他決戰！
甚至正是以他為餌，才一舉釣出了荊州水師！
之后火燒赤壁，一舉全殲荊州水師八萬將士！
期間戰略布局，戰術把握，都已謀算到了極致！
否則哪怕差之毫厘，周瑜也無法完成如此戰果！
可恨周瑜布局，卻是以他孫家老卒的性命為餌！
而周瑜的赫赫威名，也正有他孫家老卒的尸骨！
孫堅看透此局，不自禁眸光一冷，如有鋒芒！
沉默良久，才斂去眸中銳利，猛地扣上了荊州戰報！
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也得讓陸扒皮給自己個解釋了！
此事到底是周瑜擅自為之，還是陸扒皮在背后指使！
孫策正在孫堅身旁，看著孫堅動作，不由心底輕嘆，拍了拍孫堅大手，低聲勸道：“爹爹，你傷勢未愈，不宜動氣！有事不妨與孩兒相商，孩兒總該為爹爹分擔一些！”
“為父沒有動氣，為父只是……激動！”
孫堅僵持一瞬，稍稍側目，若無其事：“你的摯友周瑜，膽識謀劃，著實驚艷！你與他多有相處，覺得其人心性如何？”
他對長子孫策期待最高，也始終最為嚴厲！
只不過此事他得和陸扒皮計較，終究與孫策無關！
“公瑾為人有情有義，待人一片赤誠！”
孫策毫不遲疑，由衷感慨：“此戰若沒有公瑾相助，我軍處境著實艱難！孩兒有心答謝，公瑾卻只關心爹爹傷勢！其豪氣干云，倒是讓孩兒準備的金銀財帛，無顏提及！”
他心頭也無不慨嘆，生死關頭，才見至交！
如今周瑜攜赤壁大戰之威，想來不久必會盛名于天下！
而他卻已淪為喪家之犬，險些無處容身！
此時周瑜還愿與他相交，足見赤誠！
“你娘的……”
孫堅呆滯一瞬，連連咳嗽掩飾，不動聲色道：“你娘的雞湯，比華佗的好！華佗的雞湯傷腦子，以后千萬不能喝了！不過周瑜今非昔比，已是我大漢海軍第一人，不宜交往過密！”
他聽著孫策言論，說周瑜一片赤誠，心頭已然憤懣至極！
顯然他期待最高的長子，已經不配再與周郎齊名了！
不過此事他本就無意告知孫策！
免得孫策不知深淺，被人灌多了雞湯的腦子，死都不知因何而死！
畢竟周瑜火燒赤壁，只是點燃了所有荊州戰船！
之后以濃煙封江，卻一舉逼死了全部荊州水師將士！
如此行事，這得是何等狠辣的鐵石心腸！
關心自己傷勢，恐怕只是擔心自己不死！
孫堅心頭義憤填膺，正想著尋找郭嘉，問問陸扒皮情況！
帳外卻忽然腳步聲起！
一個少年懷抱腰刀，生得老氣橫秋，神色一本正經，大步進了軍帳！
少年環視一圈，對一眾大將視若無睹，只是面對孫堅，持刀見禮，不卑不亢道：“揚州軍行軍參謀，郭先生麾下文書，龐統龐士元，見過老將軍！”
少年正是龐統！
本就少年老成，此刻行事更是舉止得體，進退有矩！
“龐統，龐士元？”
孫堅狹長的眼簾一瞇，面無表情道：“如此少年，如此風范，竟然跟隨郭嘉這般故弄玄虛的宵小之輩，可惜了！”
他忍不住看了看身側孫權，兩相對比！
可惜結果卻不由讓他稍稍氣餒！
一度被他引以為傲，視作神童的幼子，終究稍顯遜色！
一如他期待最高，傾注心血栽培的長子，也被周瑜比得黯淡無光！
“老將軍所言極是！”
龐統氣定神閑：“小子前來揚州謀職，久慕陳大人氣度，荀大人風雅！可惜水鏡先生，竟然執意讓小子到郭先生門下做一文書，小子身不由己，也是無可奈何！”
如果他有得選，自然想要跟隨陳群或者荀彧，這等溫文爾雅之人！
哪會是郭嘉這等眼高于頂，目空一切的狂妄之徒！
可惜水鏡卻偏讓他跟隨郭嘉，學其權謀！
今日要學的權謀竟是來持刀見禮，還要跟人講理！
怎么想自己這位先生，都有些不靠譜！
“好了，老夫出身行伍，不擅虛言！”
孫堅面沉似水，不露一絲情感，語氣淡淡：“你既然持刀見禮，有恃無恐，老夫就不會視你為小輩，有意縱容！郭嘉讓你前來，到底所為何事，你不妨直言！”
他自然知道皖城郭嘉！
心中同樣明白，這位智多近妖的人物，絕不會無的放矢！
只不過有事相商，竟然派了個少年前來，還是讓他心生芥蒂！
郭嘉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小覷于他！
實則這也是帳內所有大將的共識！
“先生說小子能言善辯，讓小子前來與老將軍講講道理！”
龐統抱刀而立，坦然道：“老將軍看了戰報，想來心中必有想法！小子斗膽問老將軍一句，老將軍能在皖城活到此時，會是意外嗎？”
他來時已有準備，所言正可謂句句扎心！
“如此裝腔作勢，你們郭先生的格調，未免太低了吧！”
孫堅忍不住短須一翹，冷冰冰道：“老夫不屑與你多言，不過老夫麾下，卻還有滿腹疑惑！你既然能言善辯，就去幫他們解解惑吧！”
他心神微顫，臆想連連！
他能在皖城活到此時，只能是周瑜算計中的意外！
顯然是周瑜對他的陰謀，并未得到陸扒皮允許！
否則陸扒皮出手，在皖城之地，只要華佗被人稍稍耽擱下，自己就斷無生路！
只是陸扒皮對于此事，卻始終未曾表態！
明顯是在事后得知，卻決心要替周瑜扛下此事！
孫堅還在思忖，龐統卻已到了一眾大將面前！
“老夫不是欺負孩子，老夫只是心有疑惑！”
韓當率先起身，言之鑿鑿：“我軍沙場鏖戰，為你揚州牽制十三萬荊州大軍，最終卻一無所得，這公平嗎！如今南陽之地，揚州既然沒精力治理，讓陸扒皮還與我軍又何妨……”
“小子生性愚鈍，不懂何謂公平！”
龐統肅然：“將軍如果是為我揚州征戰，那就請拿出盟約，否則多說無益！如果將軍所謂公平，是我揚州所得，都要分潤將軍一份，那就請將軍去尋我揚州鐵蹄講理吧！”
韓當腦中一懵，是啊，他們從未與揚州商量過合擊荊州！
大軍自南陽出兵，只為搶奪長沙，謀劃荊州！
之后有了揚州軍加入，才想著分食荊州……
“我揚州規矩，沒人可以不勞而獲！”
龐統卻懷抱腰刀，振振有詞：“無論尊卑貴賤，人人都要憑力氣吃飯！將軍連江夏都沒打出去，就別妄想荊州了！對了，將軍好像犯了我揚州規矩，不知還有沒有命多想！”
韓當環視眾將，終究顏面掛不住，臉色一沉，森然質問：“你威脅老夫？”
“小子自幼老實，不敢威脅人！”
龐統神色自若：“揚州十一萬鐵蹄，人人都愿為主公死戰！將軍出言不遜，想來必有依仗，只是不知將軍可以抵擋幾人！”
如今他龐家已經得救，叔父也已入職戶部！
他了解了揚州規矩，就已甘心奉陸遠為主！
甚至其余揚州規矩的締造者，都讓他心悅誠服！
除了郭嘉這個不靠譜的老師！
“十一萬鐵蹄……”
韓當臉色一僵，一時不知所措！
之前背地里罵人習慣了，此時才知禍從口出！
陸扒皮那等殺星，一路殺人無數，豈容自己叫罵……
雖然剛剛還在叫嚷，出兵揚州腹地，威逼陸扒皮！
但那其實眾人皆知，不過是吹噓之言……
只是現在話已出口，又該如何補救？
宰了這個混小子滅口？
那樣恐怕還會連累主公及同袍，后果更嚴重……
難道自己真要因為一時口誤，自殺謝罪？
韓當不自禁額頭見汗，遲疑著看向黃蓋！
“一點小事，何必傷了兩家和氣！”
黃蓋推開韓當，出言解圍，苦著老臉道：“小先生見諒，我們只是一時口誤！只請小先生口下留情，既往不咎！何況小先生儒雅風流，又豈能如我等匹夫，理會這些刀兵之事……”
他看出龐統不凡，終于不再小覷，換了個小先生的稱呼！
這少年斯斯文文，卻句句誅心，竟然險些逼得韓當在此自盡！
這算什么生性愚鈍，自幼老實！
“小子自幼知書達理，從不愿碰刀兵之事！”
龐統若無其事：“不過小子進了軍帳，卻發現此地著實不凡！講理太過麻煩，不如講刀兵！我揚州十一萬鐵蹄俱在，你們但有要求，不妨直言！”
他自進帳開始，神色就從未變過，始終不卑不亢！
不過心中對于眾將的不屑，卻感觸頗深！
既然韓當率先對他發難，他也自然要對韓當步步緊逼！
反而通過韓當的無禮，明白了先生為何不愿與蠢貨多聊！
竟然因為他揚州沒精力治理，就來索要南陽之地！
這到底是狂妄還是愚蠢！
“你這小子倒也有趣！生性愚鈍，自幼老實，現在還能知書達理！”
孫堅老氣橫秋，漫不經心道：“老夫險死還生，不知你們主公，準備如何給老夫交代！老夫的確欠他一命，不過此事與旁人無關！”
他自然也已看出了龐統的不凡，只是不愿承認！
此刻看著麾下大將個個灰頭土臉，無法開口，這才舊話重提！
即便周瑜暗算自己，陸扒皮又愿意為周瑜扛下此事！
那陸扒皮準備如何給自己交代！
“小子自幼膽小，只會投其所好！”
龐統手拄腰刀，一臉不屑：“老將軍愿意講理，小子自然知書達理！老將軍覺得小子好欺，小子也就只懂刀兵！我們主公的性情，老將軍該懂！不如你去問他，看看你能否活著回來！”
他直到此時，神色才終于有了變化！
環視眾將，眸中只有不屑！
一群大將直到現在，還讓他站著說話！
難怪他那不靠譜的老師，會讓他來持刀見禮！
這樣一群人，沒能死在荊州，已經是周瑜大發善心了！
“你……威脅老夫？”
孫堅怔了怔，滿心憤懣，卻又不禁狐疑！
陸扒皮為人護短，此事有目共睹！
早在酸棗聯盟之時，陸扒皮為了一個小卒，就險些殺了高覽！
當時別人都不以為意，只有他和公孫瓚看出了陸扒皮的殺機！
事后也已證明，陸扒皮并未忘記此事！
潁川陽翟一戰，陸扒皮麾下追殺高覽，硬生生留下對方一條腿！
如今那個小卒還在醫館！
聽說是為了守護皖城，身中六刀，斬殺六人，也算是狠人！
如此情義，確實堪稱肝膽相照！
要說陸扒皮為了周瑜，對他痛下殺手，也的確極有可能！
“小子生性至誠，奈何到了此處，人人都覺得小子可欺！”
龐統語氣淡淡：“小子知道老將軍與主公的關系，但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身先士卒，是為了麾下給你賣命！主公身先士卒，是為了將士們和治下百姓，能跟著他活下去！”
他言之鑿鑿，繼續道：“如同年前主公在京城追殺董卓，進入河東地界，主公為了將士們性命，就會放棄殺董卓這般天大功勞！換了老將軍，辦得到嗎！”
孫堅老臉僵了僵，一時不知所言！
他自然知道此事，也自問如果自己從中取舍，的確辦不到！
而連他這樣從底層爬起的老卒都做不到，就不用說天下其他諸侯了！
揚州十一萬鐵蹄，個個愿為陸扒皮死戰，此話并非虛言！
一刻鐘攻破襄陽，也已是事實！
此時去找陸扒皮要交代，自然絕非明智之舉！
這混賬小子的一句道不同，也如同陸扒皮的直言威脅！
說服旁人太難，遠不如殺人簡單！
說服眾人更難，遠不如滅門方便！
陸扒皮以此行事，不知滅了多少人！
孫堅念及此處，不由眼皮輕跳，卻依舊冷哼一聲：“老夫半生殺伐，不知遭遇過多少威脅！你不妨去問問陸扒皮，江東之地，可有老夫立足之處！”
到了此時，他是為了顏面！
而帳中大將，卻是真正的恃強凌弱了！
哪怕沒人說話，但個個橫眉冷目，也是姿態顯然！
就是一眾大將，在針對一個少年！
甚至孫權都有些不忍，輕輕扯了扯自己爹爹衣袖！
可惜終究毫無回應！
“小子自幼聰明，既可以幫老將軍相問，也可以幫主公作答！”
龐統笑容可掬：“江東與江左之地，不過一江之隔！一山如何能容二虎？無非一橫一豎，一公一死！老將軍虎膽，不妨試試！老將軍勇烈，如同劉表全族！”
他手拄腰刀，渾然不懼！
終究是少年意氣，被此處眾將激起了心中血性！
既然人人都要欺他，那就看看江東猛虎，敢不敢無視舉族性命，在此暴怒殺人！
雖然主公未必會替他報仇，但老師一定會！
“你……又自幼聰明了？”
孫堅重重喘了兩口粗氣，卻終究沒敢接話！
世上無人不怕死！
不過面對死亡的姿態，卻各有不同！
他出入行伍，時刻做著戰死沙場的準備，總是會比旁人從容許多！
但要讓他像劉表一般，舉族被滅，香火斷絕，他卻沒那么決絕！
歸根結底，還是陸扒皮大勢已成，讓他一時措手不及！
他還在南陽轉戰之時，陸扒皮就已鯨吞了交州！
他不過昏迷幾日，陸扒皮卻已平定了荊州！
如今陸扒皮還在磨刀霍霍，不知準備對誰動手！
如此兵鋒，也由不得他不忌憚！
反而荊州之戰，讓他見證了太多將星崛起！
甚至陸扒皮麾下，一眾大將也都有了名將之資！
尤其是當中徐庶，周瑜，趙云，張郃等人！
這些將領崛起，也都讓他有些心灰意冷！
似乎只有他還在單打獨斗，甚至累及自己長子孫策！
使得孫策在他的羽翼之下，遠遜于這些小將！
“小子本就自幼聰明，智慧總比老將軍高出一線！”
龐統云淡風輕：“小子起碼知道大勢！事到如今，是非對錯已不重要！困獸之斗也只是徒增笑料！老將軍竟然還在妄想江東，升米恩，斗米仇，也不過如此！當真可笑！”
他看透了對方虛實，心中也不禁多了一絲底氣！
不靠譜老師只讓他持刀見禮，見機行事！
他卻看到了更多機會，有心再進一步！
“高出一線……果然是郭嘉弟子！”
孫堅老臉緊繃，環視眾將，一時沒有說話！
帳內眾將同樣一片寧靜，都聽懂了龐統的譏諷與威脅！
只是真到了可能會被舉族被滅的關頭，卻無人敢再胡言！
個個都在看著孫堅，不知自己主公有何決斷！
孫堅沉默良久，終于頹然一笑，意興闌珊：“你回去吧，老夫懂了！郭先生的一線，老夫觸之不及！不過你們主公心中所愿，老夫倒可盡如他意！”
荊州戰事，讓他感觸頗多！
小輩角逐，好似已經沒了他的疆場！
他不禁看了看孫策和孫權，若有所思！
二子跟在自己身邊，都在同輩中漸漸黯淡！
反而陸扒皮栽培小輩誠意，卻是有目共睹！
如同陸遜和諸葛亮！
“小子生性愚鈍，記不得多久！”
龐統收刀見禮，氣定神閑：“老將軍如有決斷，還需快點……”
孫堅怔了怔，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踉蹌出帳，咬著牙低語：“這個混賬小子！又生性愚鈍了？不過老夫沙場半生，卻是真正累了……”
思慮之間，緊繃了半生的老臉，卻在漸漸松緩！
直到避開所有視線，才終于流露一絲釋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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