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奚落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道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蘇承嗣臉上。
他僵硬地轉頭，原本還對他有幾分敬重的同僚們，全都是一臉的不屑和嘲弄。
就連更年輕的后輩，也都不管不顧越過他走上前去，直接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周圍那些官眷的馬車，更是毫不留情地譏笑出聲。
尤其是沈和言，嗤道：“塵王妃是何等身份？私自寫上族譜這樣的事也敢做，真當塵王府沒脾氣了馬？”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官眷，路過之時，揚聲諷笑：“只是砸了祠堂，算輕了！要是本夫人，非得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什么大不敬？當朝塵王妃的名字也敢胡亂寫到自家族譜上，這是什么居心？”
“呵呵，如今想起了這個女兒的好來，一味只想往上爬，其心可誅罷了！”
“王妃還是太善心，這樣的事，居然只動用了這點手段，還只是用了民間的人，要讓本小姐來說，派人一路殺進去重重嚴懲，才能正家規國法！”
“……”
先前剛鬧起來，眾人如何想，不得而知。
但如今，風向是完全一邊倒了的。
……
這邊，蘇曉回到王府，看子竹回來了，正耷拉著腦袋在季衍塵面前說些什么，便沒有湊上前去，只是回到自己這邊，大口大口喝了兩海碗的冰鎮楊梅湯。
“用楊梅煮湯酸酸甜甜的，喝下去真舒服！”蘇曉一邊感嘆，一邊讓青黛給尋谷和元月也來上一碗。
尋谷悄悄看向季衍塵那邊，而后隨性的坐下，笑道：“你今日是大出風頭了，不過那些民間之人，你真要收了留用嗎？”
“要。”蘇曉點點頭，“樓大哥那邊一直在想法子，但我昨天聽下面的人對阿衍提起，倉平只是在試點都格外不順，京城掀起一陣風來，說不定就能吹到那邊，讓樓大哥行事更順利些。”
乍然聽到‘阿衍’二字，幾個人都愣住。
連帶著季衍塵也明顯停頓。
而后，這頭的幾個丫鬟低頭偷笑，沒讓蘇曉察覺。
只有元月有些遲疑：“那幾個，粗略看或許有些本事，萬一沒有真才實學，如何應允入軍入仕？”
蘇曉擺擺手：“這有何難？官場殘酷，有才干者向上攀爬，無本事者自然只能淘汰，回頭再看看他們的忠心，能用的用，沒用的，下邊的產業上，也總能有讓他們發揮用處的地方。”
“俗話說，狗急也跳墻，蘇家今日受辱，只怕不會眼睜睜看著平民百姓闖入宅邸胡來，萬一鬧出了性命……”
“你就是想得多！”尋谷打斷元月的擔心，“蘇府是太傅府，民間之人如何不知？所以才讓他們各憑本事，若知道辦不到還非要去的，那也只是莽夫，不要也罷！”
“沒錯。”蘇曉坐了下來，沉聲道：“如今的世道，離真正的太平盛世遠得很，貴族世代蔭封，一輩子不犯錯，多半還是能平安終老的，但百姓之中有多少懷才不遇之輩？與其一世郁郁寡歡不得善終，倒不如憑著血性拼搏一把，那樣的人生，可比掙扎活著精彩多了。”
“要不要拼，看他們自己的胸懷，今日確實是在煽動，可也沒人逼他們啊！”尋谷笑道：“我倒覺得，這樣的事多來幾遍，定能挖掘出不少人才，回頭收為己用，好得很！”
元月失笑：“是是是，你如今就和王爺一樣，一味慣著王妃！”
尋谷臉上一紅，倒不是為著別的，而是從元月的眼神中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想當初，對蘇曉最不服氣，凡事就算愿意做也得挑個刺的，可是她。
如今倒是真轉了性了……
“尋谷有尋谷的好，你則更加穩妥，都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蘇曉笑瞇瞇的，“只是你們就和青黛、白薇一樣，都是別人給的，不是我自己招來的。”
“王妃，奴婢們是忠心的！”青黛連忙磕頭。
尋谷一臉不服氣：“哼，我們確是別人給的，難道不盡心？再說了，你個堂堂王妃，手里還有個殺手組織萬崖宗，又有百戲樓和酒樓，難道這都是別人給的？”
蘇曉無奈：“我就這么一說，還能不知道你們的忠心？”
現在是不得了了，一有點事，都敢來質問她。
這頭吵吵鬧鬧，那頭，季衍塵寵溺地搖頭笑笑，一抬眼，冷不丁的看到子竹幽怨的眼神，頓時臉黑。
“領你的假去吧。”他護短的心如磐石。
若非子竹上次夜半穿著血衣嚇到蘇曉，也不至于讓蘇曉擔驚受怕！
子竹想哭：“十天也太長了，王妃她……”
“給你放假，你還嫌時間長？”蘇曉眨了眨眼，“子竹，能干也不能這樣，還是多注意勞逸結合。”
子竹更想哭了。
他張了張嘴，迫于季衍塵的淫威，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再待下去，恐怕蘇曉一句多放幾天假，他就要去那蠱窩里多受幾天的罪！
“子竹怎么了？”蘇曉好奇地看著，“放假還不開心？”
尋谷和元月對視一眼，同時深吸一口氣，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并雙雙搖頭。
“他不喜歡放假而已。”
“忙了這么久，是該休息了。”
她們當初就沒少受罪，而讓她們受罪的罪魁禍首實則是季衍塵。
不能找季衍塵的麻煩，對于壓垮最后一根稻草的子竹，難道還能放過？
別想跑！
蘇曉愣愣點頭，只覺得這兩個怪怪的，還想問些什么，忽而看到府里的下人沖進來，滿臉喜色：“王妃的那兩只兔子，今日本該到了日子，結果沒犯病了！”
這是說蠱蟲失效了的意思？
“我去看看。”蘇曉立即起身，正要走，季衍塵已經起身迎了上來，輕輕解開她的披風，抓著自己的袖子為她擦汗。
“我沒事。”蘇曉迫不及待的，才發覺自己居然被季衍塵圈進了懷里，掙都掙不開。
季衍塵笑看著她：“你先前叫我什么？”
她愣了一下，柳眉微蹙：“我回來后，還沒有喚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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