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說著，發現書房里空空蕩蕩，人都不見了。
唯有季衍塵越摟越緊，說話的語調蠱惑人心：“阿衍？再叫一聲，我聽聽。”
“你喜歡聽這個？”蘇曉掙開懷抱，一眨不眨地看他，忽而蹦出來兩個字：“夫君！”
季衍塵愣住，渾身細胞瞬間歡騰無比。
正要把人重新摟回來，她卻滑不留手的，跑得比誰都快。
無奈坐回案前，剛拿起一本折子，竟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方才蘇曉喚的那一聲。
以至于子文進來回話，看到季衍塵笑得滿臉不值錢，張了張嘴，想問又不敢問。
“何事？”還是季衍塵先反應了過來。
可子文聽到季衍塵明顯輕快的語調，整個人一抖，活像是白日見了鬼，連要回的話都忘了。
季衍塵放下折子，頗有些沒好氣：“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全寫在折子里，有什么好看的？拿給周無遇！”
“可是王爺……”
子文勸阻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走遠了。
朝廷的折子送到周侯府……
萬一被人發覺，豈不是要被誤會為謀逆？
但是這……
子文不甘心地追出來，卻見季衍塵和蘇曉蹲在一起，正在擺弄那兩只無趣的兔子。
兔子無趣不無趣，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如果打擾王爺粘著王妃，自己很有可能被原地斬首！
無奈之下，他只好找了兩大塊黑色的包袱布，把這些折子全都嚴嚴實實包起來，扛在肩頭直奔周侯府……
聽說王府暗衛上門，而且也不說是什么事，就帶著東西站著不走，本該在軍機處的周無遇，第一時間趕回了家。
待看到子文甩開包袱布，露出滿地的折子以后，周無遇眼皮子都差點翻沒了。
“這什么東西？他什么意思？他才是攝政王啊！”
面對周無遇的暴走，子文面無表情：“王爺要陪王妃。”
“你說什么！？”
“他要陪王妃，所以把這些給小爺？小爺看起來很閑嗎？”
“你回去，好好問問他，到底幾個意思？”
“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見色忘義！沒朋友當了！你……”
“人呢！？”
子文當然早就出來了。
他看著一臉驚慌的周侯夫人，再看看掙扎著讓人扶過來的周老侯爺，深吸一口氣，指指身后：“小侯爺火氣有點大，屬下回去請王妃開個清火的方子來吧。”
周侯夫人呆呆點頭，很快反應過來：“不是，到底是怎么了……”
作為季衍塵的親信，子文的行事作風，和季衍塵自然是不遑多讓的。
呆呆地問出聲，哪里還能見到人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老侯爺忽而指著遠處：“那是什么？煙子？”
“喲，是蘇家的方向！”周侯夫人低呼一聲，轉而就笑了，“還是塵王妃厲害，讓人去砸了祠堂，想必這都出手了吧！”
“嚯，還真是個烈脾氣，對老夫的胃口！”
“就是可惜了，已經嫁了人……”
“你可別渾說！”周老侯爺一抖，沒好氣道：“這話要是讓塵小子聽見，你還想活不想活？”
周侯夫人嘆了口氣：“想想也不行么？”
還不是周無遇那臭小子，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上上心，她一個當娘的，倒是想四處物色，但朝廷局勢未穩，又怕找錯了人家，只能一直擱置。
要說起來吧，蘇曉自然是最讓她滿意的一個，其次就是那寒舒云。
但一個已婚，另一個芳心已許……
誒，都晚了好幾步！
“你說說這好媳婦的福氣，什么時候才能落到咱們家頭上？暮雨就很不錯，嫁到沈家，婆媳融洽，夫妻和順，一大家子就沒有一個不夸的！”周侯夫人說起來就長吁短嘆。
周老侯爺早已習慣，也不肯搭腔，就擺擺手，讓人扶著回房去了。
“小的不肯聽，你也不肯聽我說道，算了算了，再這么下去，這家遲早要完！”周侯夫人哼了一聲，轉頭盯著下人：“去打聽打聽，蘇家燒到哪間屋子了。”
隨身伺候的婆子哭笑不得，只有打聽火勢有沒有滅下來的，哪有打聽燒到哪間屋子的？
若是燒少了，難道還失望？
不過燒的也是蘇家……
婆子叫來下人，哼道：“來人！去打聽打聽，蘇家火勢怎么樣了，只要不鬧出人命，讓救火隊晚些去也使得的，免得一著急再把京城鬧個人仰馬翻！”
何止是周侯府？
整個京城都盯著蘇家屋頂近乎竄天的煙子。
便是皇宮之中的皇帝，也掙扎著坐起來，透過窗子遠遠地望著。
“皇上放心，火燒不大的，還有救火隊的人在呢。”榮貴妃笑著安慰。
皇帝瞇起眼睛，沉吟半晌，說出來的話，讓榮貴妃在這中伏天里心底透涼。
“燒的是蘇家？若能燒得干凈些，塵王和塵王妃難辭其咎。”
榮貴妃壓下心底的慌亂，笑道：“蘇大人官職不低，若是真出了大事，也是救火隊難辭其咎。”
“一群奴才，算得了什么？”皇帝眸光漸冷，“把老三叫來。”
“是。”榮貴妃沖著守在門口的太監揮手，后者立即去了。
她則留在這里繼續伺候湯藥，堅決不離開一步。
這點事情，相信蘇曉和季衍塵都能應付。
若這都應付不來，也就不是塵王夫婦了。
但她經不住在想，衛柴送來密信，談及聚城光景，行事是難了些，但衛柴說，光是看季衍塵于聚城的部署，就能窺見季衍塵想要創造的太平盛世，是心服口服的。
從前，她無子嗣也就罷了，可如今她已經有了小六，若讓與皇帝極像的太子繼位，或是讓為了算計兄弟都膽敢對皇帝下手的三皇子繼位……
那么她和季修弘，還能有活路嗎？
“你弟弟，去聚城了？”皇帝忽而問。
榮貴妃有一瞬間的呆滯，很快就擺出一臉的不忿，哼道：“還不是塵王殿下，明知道聚城殺機不斷，自己回來了，讓臣妾的弟弟去，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出頭啊！”
皇帝笑了兩聲：“歷練歷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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