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瞇起眼睛：“張如雪，你大受刺激，現在是瘋了？”
“哈哈，瘋？我倒是想瘋！”張如雪笑得眼淚直流，手臂一抬，嗤笑道：“想我蘇家門，當日是何等的轟轟烈烈，誰知道蘇曉回京，略施手段，暗中操控，就讓我蘇家徹底一敗涂地。”
“此時還是說案子吧，已成定局，說那些還有什么用？”榮安冷哼，不耐的很。
“沒用嗎？”張如雪低低冷笑：“看來你還是蠢了些，好歹是個公主，看得還沒有我一介婦人明白！”
榮安面色一沉，身邊的婢女已經沖過來，對著張如雪揚手掌摑：“膽敢這樣對公主殿下說話，當心你的腦袋！”
張如雪摸了摸火辣辣的臉，無所畏懼：“我這顆腦袋是落定了的，無需你等操心！”
“你……”
“夠了！”金一平沉聲呵斥：“這里是九道司，不是公主府，再敢胡亂動手，下官只能依法嚴辦了！”
榮安深吸一口氣，把腦袋轉到一邊。
趁著這個時候，張如雪一吐為快：“不止是蘇家，就連廢帝、廢后，乃至于廢太子，還有那早已斃命的太子妃班盈，也都是栽在蘇曉手里！”
“你們這些蠢貨，真以為她和看上去那般懶散，好像只要不蹦跶地太厲害，死路就找不上門來，實則你們的一舉一動全在她眼里！”
“就像這次，你蘇嬌彤，還有你這個公主，你們敢說，你們還能逃得過去嗎？你們以為只要口頭上洗清了罪名，蘇曉就不會再計較了嗎？”
“笑話！”
張如雪張開雙臂大吼，兩眼充血，像是非得把自己的震撼和悲痛都喊出來。
“她沒有一刻忘記！我蘇家對她的仇，皇室對塵王殿下的仇，她都記在心里！”
“她假裝對萬事不關心，實則根本不是忘了，更不是想著得過且過，而是要誅心，要給我們這世上最悲切的死法！”
看榮安一臉看瘋子的神情，張如雪指著她越小越大聲：“你還不信？”
“真是瘋了！”榮安不耐的很：“金大人，趕緊斷案吧！”
金一平卻聽得愣神，似乎，確實有點道理？
還沒等深想，張如雪又癡癡笑道：“你仔細想想吧，得罪了她，給周老侯爺下蠱的班盈是什么下場？廢后是什么下場？還有廢太后，是什么下場？你皇兄，我女兒，他們又是什么下場？”
“想不出來不打緊，我告訴你啊！”她瘋瘋癲癲的拍著自己的心口：“單說我蘇家，我女兒嬌然看似得償所愿，可她如今流亡在外，生死不知啊！我兒子，雖然還好好的在這里，可是他一無是處，逼死自己的祖母，還要逼死自己的親娘！”
“蘇老夫人，我婆母！苦了大半輩子才過上好日子，無知，貪婪，偏心孫子，被親孫子逼死啦！”
“蘇承嗣，我夫君！算計一生，謀劃一生，被所有人當成棄子，眾叛親離！”
“還有我，大名鼎鼎的蘇夫人，太子側妃生母，為自己的兒女殫精竭慮，如今女兒下落不明，兒子為了自保逼我就死……”
“哈哈哈！還有嬌彤，她一念之差，又跑回來護著娘家了，結果現在，被夫家拋棄，恐怕這輩子也難再見她兒子一面了，哈哈！”
“都是報應！”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們知道嗎？這一切可不是老天爺的報應，是她蘇曉一手促成的報應！”
“環環相扣啊，讓我們所有人全都綁在一起，共沉淪，哈哈哈……”
“細想想吧！”張如雪發了一通瘋，伸手指著榮安：“你的父皇母后，是不是最后都自取滅亡了？這才是他們的厲害之處！死？太便宜！他們要的是誅心，要我們含恨而終！”
她干脆站起來，指著在場的人轉了一圈，尤其是在看到躺在地上的蘇承嗣以后，又哭又笑的，嗚嗚咽咽，宛如地獄惡鬼：“我蘇家高門顯貴，若沒有這半年來的磋磨，我的女兒，兒子，平生一定富貴順遂！可就因為我苛待他人的孩子，我做的盤算，一筆一筆，全部落空！”
說著，她又極其不甘心，哭嚎道：“她申家算什么東西？她生的女兒，居然把我偌大門庭都算計了進去，她生的女兒，把我的兒女，玩弄于股掌之間！分明都是蘇承嗣的種啊！”
“如此瘋癲之語，擾亂視聽，驚動民心，合該立即處死！”榮安狠狠咬牙，“金大人，你再不動手，本宮就替你動手了！”
金一平習慣性的瑟縮，九道司在達官貴人面前，就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
但今日的九道司……
“公主慎言！”他冷聲質問：“公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想插手九道司的庶務嗎？”
榮安毫不退讓：“本宮是就事論事，張如雪在這里大放厥詞，再不殺，必惹禍端！”
“什么禍端？”樓奇打著哈欠，悠悠哉哉走進來：“說給本少聽聽。”
金一平趕緊行禮：“下關參見大人，不想這個時辰，大人還親自趕來了！”
樓奇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上前，站在榮安面前，忽的一笑：“原來是榮安公主？”
“樓二公子。”榮安微微一笑，自認也不輸什么禮數，“樓二公子請坐，與本宮一起看金大人審案吧。”
“看來公主記性不好。”樓奇又笑。
榮安一怔，挑眉問道：“你在說什么？”
“來人。”樓奇呵呵笑著，語氣淡泊，因而更顯得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可怕，“小宋夫人無旨擅入九道司，有行賄徇私之嫌，押送到宋家，問問他們怎么個意思。”
“樓奇！”榮安猛然站起身：“本宮是公主，你別錯認了！”
“公主？”樓奇笑著挑眉：“別說是公主了，就算皇太后在此，也是這么個章程。”
榮安還想再說些什么，金一平已經帶人猛沖上來，果真把榮安摁住了。
“你……樓奇，你如此囂張，仗著誰的勢力！？”
樓奇低笑反問：“那公主如此囂張，又是仗著誰的勢力？宋家？還是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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