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等到榮安回話，樓奇一擺手，金一平的下屬已經抓著人出去了。
連榮安的面子都不給，看得蘇嬌彤忐忑不安。
在這里受審，心情就像飛在云端，一會起來一會落下，都沒辦法料到接下來要發生些什么。
本來榮安是為了過來落井下石的，現在人被抓了，那接下來，她還能活嗎？
樓奇下手如此之狠，會給她活路嗎？
像是知道蘇嬌彤在想些什么，樓奇淡聲道：“衛夫人，盡早如實招供，說不定還有回去的可能，若執迷不悟，指不定會死在誰手里。”
明明就是這么一句話，就像是敲響在蘇嬌彤頭頂的警鐘。
沒錯，她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且不說別的，單單是榮安，就絕對不會放過她！
就算她獲罪，榮安闖不進大牢，也一定會對她的孩子下手的！
也是她太糊涂，以為犧牲自己，孩子就能逃過一劫。
可哪里有千日防賊的？
榮安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之人，但凡沒有被人治住，就肯定會一次次的作妖。
這次想通過孩子拿捏她，那下一次，榮安是不是就會利用孩子逼迫她的衛郎？
這樣心如蛇蝎之人，只有盡早死了，才能永絕后患！
“是榮安，她教唆的！”蘇嬌彤想到自己那般可愛的孩子，只想拼盡全力為孩子掃平一切障礙，立即把所有經過都如實說了。
金一平暗嘆一聲，心說這些人實在是不怎么安分。
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招惹禍事，這下好了，一個都別想跑！
啪嗒。
樓奇扔下一塊令牌，冷道：“扣宮門，將此事稟報給皇太后，蘇嬌彤移交衛府，三日之后關入大牢，至于張如雪，即刻絞殺！”
稟報現在的皇太后，也就是之前的榮貴妃，是要給榮貴妃一個機會，讓她處理好榮安之事。
若處理不好，就是樓奇來代勞了。
同理，也給衛柴一個處理蘇嬌彤的機會，三日之下若是活著，依法嚴辦，若是死了，正好翻篇。
但要是好巧不巧的跑了，那就有意思了。
張如雪么……
先前那般亢奮的猜出一切，倒還聰明，知道是中了誰的算計。
活是活不成了的，死……最好能死的有價值點。
“蘇和慶是不是大義滅親來著？”樓奇指了指底下跪著的人。
聽說張如雪被賜了絞刑，蘇和慶早已趴在地上，恨不得原地消失，自此查無此人。
金一平恭敬道：“是，是蘇家公子指認的張如雪，且十分詳盡。”
“哎。”樓奇抬了抬下巴：“想活嗎？”
蘇和慶立馬抬眼，點頭如蒜搗。
樓奇笑了：“那給你個表忠心的機會。”
“表忠心？”蘇和慶眼珠子一轉，緊接著瞪大，大聲道：“我明白，我忠心的，我很忠心！”
還不等樓奇接著說，蘇和慶已經當眾解下了腰帶，不由分說勒住了張如雪的脖子，激動道：“不就是絞刑嗎？我自己上！”
“你在作甚？”樓奇只覺得匪夷所思。
怎么表忠心，他都還沒說，蘇和慶居然就急不可耐的要殺了自己的生母！？
“我殺了她，表忠心啊！”蘇和慶大吼，同時沖著張如雪大叫：“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做過的孽，要不是你們以前苛待長姐，我們也不會有今日！”
張如雪被勒地面部漲紫，轉眼就已經喘不上來氣，只能拼命去抓近在咫尺的親生兒子。
樓奇不至于有這種癖好，原本只是想用用蘇和慶這種怕死之人的念頭也徹底沒了，冷道：“拉住他！”
“呃！”
張如雪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奇怪的喊叫，下一秒眼睛就直了，身上也沒了半點動靜。
“娘？”蘇和慶呆呆的，好久過去才松開手，看到張如雪毫無意識的癱軟在地，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金一平也愣住了，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驚聲道：“大人，沒氣了！”
樓奇目瞪口呆，是真的不敢置信：“你們蘇家，到底教出了些什么子女？”
“啊……”蘇承嗣哀痛的哭了，聲音不大，但誰都能聽出里面的不甘和絕望。
“大人！”蘇和慶看了一眼蘇承嗣，沖樓奇磕了兩個響頭：“大人，我的忠心，你看見了吧？能放了我嗎？”
“忠心，是這么表的？”樓奇都被逗笑了，但又笑不太出來，“所以，你是當著本少的面，在九道司辦案重地，當眾殺人了？而且還是弒母？”
“我……我不是為了殺人，我是表忠心啊！”
“嘖，蘇家的都瘋了吧？”樓奇嫌棄的搖搖頭，“扔到大街上去，讓京城百姓都看看，大名鼎鼎的蘇家公子，親手勒死了自己的生母，望百姓們都能借此深思，究竟何為忠義孝道！”
蘇和慶驚呆了：“不是，我是為了表忠心！我是為了讓大人你知道我的忠心！為了忠心，我連親娘都敢殺！何況她是該死，她該死……”
聽著他的喊叫聲，在場百姓們汗毛倒豎。
“蒼了天了，這是真下得去手啊！”
“阿彌陀佛，蘇家人怎么都這樣？這不是瘋子嗎？”
“誒喲，一群禍害，可嚇死我了！還好老天收了他們，不然豈不是見人就得殺？”
“那晦氣地方，咱們以后還是離遠點……”
樓奇深吸一口氣，冷聲吩咐：“把蘇承嗣送回蘇府，剩下的，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離去之前，他站在中央位置，俯視著攤放在草席上，痛哭流涕，卻連擦眼淚都沒什么力氣的蘇承嗣。
“論親戚，本公子還得稱你一聲世伯。”他低低苦笑：“如今這樣的下場，你可曾想到？”
蘇承嗣怔了好一會，更加不受控制的嗚咽起來。
但樓奇，早就走了。
正如當初滿眼都是他，被他傷透，最終含冤死在產床上的發妻，也走了。
他最優秀的嫡長女，更離他而去。
老天爺剩給他的，只有躺在身邊死不瞑目的繼室張如雪，老娘慘死不甘的冤魂。
還有渾渾噩噩的一眾子女。
依稀之間，他好像又看到了當初申氏滿臉嬌羞喜悅，告訴他有喜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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