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門。
同樣見人就跑的守衛，同樣空無一人的街道。
就連到了宮門外，也同樣不占而退的禁衛和鳳凰軍。
季修桀眉毛一皺，覺得事態不大對勁：“嘖，怎么不見血也不見人？”
雁親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那還用說，定是天助我也！”
唯唯諾諾跟在后面馬上的蘇嬌然裹緊披風，瑟縮著不敢說話。
在披風之下，她穿的是比勾欄舞娘還要暴露的薄紗衣裳，一路到京的途中，有好幾次都被風吹開了披風一角，那些跟隨的士兵們炙熱的眼神，幾乎能把她生吞活剝。
偏生雁親王就是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癖好，自打把她從季修桀手里弄了過來，還是時常把她趕到季修桀房中……
在雁親王府的時候，也不肯讓她穿著得體，甚至是沐浴和休息的時候，都要讓一大群侍衛盯著……
她那點驕傲，早就已經被打擊到支離破碎了。
現在唯一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就只剩下怨恨，無窮無盡的怨恨！
雁親王說過，他是要當皇帝的。
之所以把季修桀帶過來，不過因為季修桀之前是太子，要想號令那些追隨太子的將士，太子就不能死。
至于皇位到手之后，這樣有可能威脅到皇位的人，自然不能再留！
而現在來，就是為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想一想，季修成大舉攻入皇宮，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還能剩下多少人？
就算人數眾多，那也絕對已經力竭，要想拿下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
如果雁親王真能成為皇帝，那么她，自然也就能翻身了！
悲慘些就悲慘些吧，到時候宮里的女人那樣多，她只需要得個位份，能維持表面上的體面和尊貴就足夠了。
沒錯，只要不是讓季修桀當上皇帝，那就一定能有轉機！
如果是季修桀的話，那她一定會是最先死的那一個……
自打季修桀把她獻給旁人，她就已經被季修桀徹底放棄了，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她還有那么兩三分的用處。
一旦季修桀得償所愿，定會過河拆橋！
所以，她甚至比雁親王都迫切地希望，最終勝利的人會是雁親王，而非旁人。
只有成為雁親王后宮的嬪妃，她才有可能活下去，才能向蘇曉復仇！
若有必要，她甚至愿意親自動手先殺了季修桀。
今日戴的簪子足夠長，季修桀又不會防范她，只會厭惡她，是完全有機會的……
但看著空空蕩蕩的街道，還有暢通無阻的宮門，蘇嬌然心里也打起了鼓。
可她不敢說話，因為任何一句話沒有說對，雁親王都有可能不顧場合地回頭扇她一巴掌。
才想著，雁親王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蘇嬌然脖子一縮，趕緊低下頭去。
雁親王咬牙怒吼：“在這等要緊的時刻，你還把自己包的跟個蠶蛹似的，晦氣不晦氣？”
蘇嬌然咬緊下唇，下意識的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季修桀，可季修桀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救她，甚至還和其他人一樣，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什么下賤的貨物。
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下，再不情愿，也只能當眾把身上的披風拉開，露出勝雪的肌膚，轉眼被寒風凍得發紅發青，反而越發吸引在場所有男士的目光。
“哈哈！”雁親王滿意大笑：“這才像樣，老子的大好日子，你就該替老子振奮士氣，不然帶上你干什么？”
季修桀不耐地皺眉，也就雁親王這等貨色，才會在這么要緊的時刻，還是時時刻刻想著女人。
“一路也沒看見什么人，甚至都沒看見血，而我們只帶了幾千個人，這樣殺進去，能成事么？”
但凡這里顯得稍微正常一點點，他都不見得會這么擔憂。
雁親王大手一揮，哼道：“我們今日不惹事，只求一件，殺了季修成！至于別的，等你坐上皇位，自然什么都齊了！”
聽到這話，蘇嬌然身子一抖。
是了，不該慌。
現在雁親王只是想讓季修桀放低警戒，等到真殺了其他的攔路人，那么季修桀肯定是第一個死的！
畢竟季修桀若不在，還如何號令百官？
只要等到文武百官都認清了事實，到時候再殺季修桀，后續雁親王繼位，自然就名正言順了！
蘇嬌然一邊想，一邊瑟瑟發抖。
她很冷，更多的是興奮。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會把受到過的一切屈辱全部還給季修桀！
就算到時候季修桀已經成了一具干尸，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殺！”
雁親王高舉手上的利劍，策馬往宮里狂奔。
“殺！”
數千士兵齊齊大吼，聲音雄壯地幾乎能響徹云霄。
蘇嬌然扯緊披風，也一往無前地跟了上去。
今日之后，她不求能當什么皇后，只要能復仇，能活下來，就算這輩子沒白活！
——宣和宮。
在雁親王帶著人趕到的時候，這里還是和外面一樣的清凈。
也不全是。
最起碼，在宣和宮外的空地兩旁，幾乎停滿了板車，正有數不盡的士兵和宮人，正在往上面搬運尸首。
那些尸首在角落里堆地跟山一樣，到處都是血，也看不太清樣貌和身上的盔甲。
總之，乍一眼看去，沒看到季修成的尸身。
再加上那些人就算是看到了他們浩浩蕩蕩地進了宮，還是不動聲色地悶頭干著自己的事。
偶爾有幾個慌慌張張的迎頭撞上，還不等雁親王出手，對方反倒是先愣住，然而匆匆行了個禮。
行禮……
雁親王兩眼發懵，這……是不是就算是好消息了？
畢竟，如果季修成沒能成事，那宮里的人又怎么會是這種反應？
季修桀已經急了：“莫不是他已經成事了？壞了，我們來晚了！”
“不一定！”雁親王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但就算是季修桀猜測的那種情況，也能算是意料之中。
殺了小皇帝，奪得皇城，都算不了什么。
最要緊的是，能號令天下群雄！
而除了季衍塵，小皇帝又已經死了，還能有誰比季修桀這個當初的太子更名正言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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