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寒刈頓住腳要往那里去，親兵忙又道：“將軍，方子是王妃和班姑娘一起寫的，到現在還一直在往外傳話教侯爺如何應對，想必暫時沒有危險！”
寒刈深吸一口氣，他恨不得跟季衍塵一樣，不管不顧直接沖過去，先看看蘇曉如何了再說。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自己的職責。
在這種時候，他……
他心里一震，這是取舍？
拳頭死死捏緊，如此說來，他和季衍塵當真沒什么分別。
“將軍？”親兵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這么大的雪天，他冷汗直冒，在額上臉上掛了一層冰。
“走！”寒刈大步往外沖。
“這是怎么了！？”子竹斜斜垮垮地披著外衣沖出來，大聲問道：“王爺呢？王妃怎么了！？”
那兩人腳步飛快，轉眼就沒了蹤影，壓根就是無人回應。
子竹恨得咬牙，寒家的人是半點沒把他們王爺放在眼里。
但剛才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說王妃染了什么病？
壞了！
王妃還懷著孩子呢，哪里能受得住病痛之苦？
他匆匆忙忙回房穿戴好，沖出來后卻找不到半個人，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轉。
無奈之下，他飛身沖上房頂，可算是見到方向完全相反的院子里一片忙亂。
那么多人都圍在那兒，想必就是王妃的屋子了？
“這群北境人，把王爺和王妃的住處分開這么遠，故意的吧？”
……
這邊，季衍塵已經出現在院子里了。
寒家女眷都急得團團轉，可子武守著院門，就是不讓進。
寒夫人幾乎是吼出來的：“哎呀，我們得看看才能安心！再說我們身板強健，不至于看她一眼就染病，更不會害了府里的孩子，你就讓我們進去！”
子武始終伸手攔著，即便她們推搡也不肯讓開：“寒夫人的好心王妃明白，但王妃也說了，她這病出現的突然，癥狀也符合瘟病，極易傳染，必須要在能控制住的時候好生控制，免得釀出大禍！”
頓了一會，子武低沉道：“屬下等也不讓進了，只留下班姑娘和貼身侍女在旁，諸位若有心，還是先顧好府里吧，也免得王妃更操勞。”
“這……”寒夫人急得直跺腳，回頭看看，才發現這里圍滿了人。
正要把自家的女兒和兒媳婦們都趕走，又見院中忽然多了一道人影，還正要往屋里走，立馬叫道：“誒，你做什么？”
子武立馬回頭，一眼就認出來了：“王爺？”
緊跟著門簾翻飛，尋谷提劍沖到季衍塵跟前，大聲阻攔：“殿下！”
季衍塵蹙眉，沖往里面的腳步不停。
尋谷拔劍指著季衍塵，寸步不讓：“殿下，主子吩咐，任何外人都不能進！”
現在，尋谷稱呼他為‘殿下’，稱呼蘇曉是‘主子’，是鐵了心要把他們分開來算？
“尋谷！”子竹后腳趕到，一聲大吼，完全不管子武，直接擠了進來，“你這是做什么？王妃身子不好，王爺不去看看怎么安心？”
“安心？你們現在要安心？主子離家多日，怎么不見你們讓她安心？”尋谷氣紅了眼，第一次這般無畏地瞪著季衍塵，一字一頓道：“主子不想見你！”
那些端熱水和藥爐的婢女經過門口時，都被陣仗嚇了一跳，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進進出出。
季衍塵看得真切，這些婢女的口鼻處都蒙了厚厚的面巾。
當真是瘟病！
他無視尋谷指著自己脖子的劍尖，掀開門簾徑直往里闖。
“站住！”
進門只見到廳里，被布置地整潔溫暖，婢女們都在左側的屏風后進進出出，那慍怒的聲音就是屏風之后傳來的。
蘇曉低咳兩聲，明顯壓著火氣，也顯得很無力：“出去。”
季衍塵僵在原地，到底是退出去了。
難忍的嗽聲繼續傳來，好像永遠都停不下來，又苦于無力，聽著讓人揪心。
驀然間，咳嗽又再一次止住，聽著像是用了什么藥。
“普通的施針法子見效太慢了，班靈，高熱會引起嗽癥，這是病入肺腑，得下猛藥。”
“不成！”班靈的語氣里格外驚慌，“你肚子里還有一個，若下猛藥，不是傷著你就是傷著他，后果不堪設想！”
蘇曉張口就引發咳嗽，難受不已。
“你聽我說，開好方子拿給我看，我來改藥量，不會有事。”
“你實在疲憊就睡下，我定能給你撐著！”
“還不能睡，這病來的稀奇，我身子是弱，又有孕，這是好事……”蘇曉掙扎著拉住班靈的衣袖，“癥狀在我身上發得快，抓住機會好生研究，琢磨出方子，先壓制病情，外面的百姓才會有救！”
“蘇曉！”
“你來北境多日，也該知道這里的情形，有用的大夫沒有幾個，咱們若不想法子，百姓們怎么辦？你快別犟了，快開方。”
其實蘇曉現在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這病實在古怪，說燒就燒，又不敢貿然喝退燒藥，太過難受。
看班靈走到一旁，她招招手，自己都能感受到胳膊和肩膀萬斤重，抬都抬不起來。
元月立即拿著溫水帕子上前，要換下來蓋在蘇曉額頭上。
可是才一碰，她就嚇得手抖：“怎么這么燙了！？”
“溫水不行，用冰，用帕子包著冰放在額前，也不必蓋棉被，先退燒。”蘇曉的聲音越發虛弱，又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輕咳，聽得元月直掉眼淚。
青黛和白薇紅著眼眶，當即轉身出去取雪包帕子。
不論是站在房門外的季衍塵和子竹，還是焦心站在院外的寒家眾人，瞧著這一幕越發揪心。
這得是燒成了什么樣，才會用上這么凍的雪？
屋里，蘇曉還在吩咐：“讓寒伯母傳話出去，全城戒嚴還不夠，要把染病的百姓們歸攏收治，發熱、嘔吐，腹瀉或咳嗽的，都集中安置在一處，只許帶一人照顧，家中老小暫且閉門不出門，熏艾防治。”
“是！”
“退燒，暫且就用我方才說的法子，用雪也好，用冰也罷，以帕子蒙住避免凍傷，直到溫度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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