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吸了吸鼻子，用心記好：“是！”
這時候白薇和青黛取了雪回來，在蘇曉身上輕輕擦拭。
這么冷的溫度，兩個小丫頭冷得手指通紅，蘇曉卻覺得舒服了好多。
她恢復了半分力氣，接著道：“告訴世伯，城中秩序要好生守著，不許百姓串門，缺少什么讓官兵一家家發放。”
“病情的源頭必須查清，要關注城外消息，若這病只在巖城倒好，萬一整個北境都鬧起來，那才是麻煩。”
“作坊的藥到如今也算齊全，治發熱的，嗽癥、腹瀉或嘔吐，這些藥丸發放給病患，有什么癥狀就吃什么，先壓著病情，若不夠，發藥材，發藥罐，務必仔細防治！”
“是……”元月的聲音里帶著央求：“王妃睡會吧，好容易舒服了些。”
蘇曉輕輕搖頭：“班靈，把方子拿給我看。”
“誒！”班靈嘆了口氣，無奈走過來，扶著蘇曉讓她細看。
“我的方子里，這幾味藥材不要，城中染病的老弱孕婦，按照我的方子吃，健壯成人按照你的方子，幾味重藥加至一錢，一日四次，一次兩碗。”蘇曉強打起精神，又說：“在這兩個方子的基礎上減半，作為暫時的防治藥方，全城百姓發放，家中出現染病者，其家屬親眷立即熬藥服用。”
班靈看她虛弱的模樣就要瘋：“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歇下！”
蘇曉又叮囑：“若我服藥后無效，你施針將我喚醒，我們二人一起再斟酌。”
“你再不歇著，我施針讓你睡！”
“慢著。”蘇曉拍拍班靈的手，“這病太怪了，我并未與外人接觸，查我的飲食、水源，快些查清源頭！”
班靈怔住：“你懷疑是下毒？”
“不知道。”蘇曉輕輕搖頭，實則已經虛弱到身邊的人都看不出來。
“王妃！”青黛嚇得大叫。
聽到這聲驚呼，外面響徹凌亂的腳步聲。
好在班靈及時出聲：“別擔心，她是病得厲害睡著了，多睡會是有助于恢復的，繼續用方才的法子給她退燒。”
“是！”青黛這才大松一口氣，和白薇一趟趟地跑，孜孜不倦地為蘇曉擦拭身子退燒。
再一次把帕子拿出去，一直沒走的季衍塵奪過來握在手里。
這是給蘇曉擦過身子的，比在滾水里放過一遍還燙。
“你們換帕子。”季衍塵低聲吩咐，接過冰帕子再次沖進去。
尋谷還想攔著，被子竹一把拉住：“行了！王爺為了趕到巖城數日未眠，你現在就給他求個安心吧！”
“呵！”尋谷冷哼，到底沒追進去。
早前蘇曉有過吩咐，他們幾人身手好，不必太緊跟著伺候，協助班靈防治巖城更為要緊。
而且就算要出門，也要避著些人，不可傳染城中百姓。
見尋谷都沒說什么了，青黛和白薇更不好怎么樣。
侯府早前派過來伺候的侍女正在廊下熬藥，蘇曉擔心府里孩子多，怕有孩子染病人手不足也不肯再要人來，如今季衍塵接手倒是更好。
她們準備冰水冰帕子，能快些讓蘇曉退燒就很好。
至于旁的……
總之都不如王妃的身子重要！
元月已經在院門口給寒夫人傳了話，看她眼睛紅紅的，還惦記著這么多瑣事，寒夫人也知道情況不容輕視，連連點頭答應。
話是如此說，寒陽兵早已開始忙碌起來，府中子弟們也都出了門，找藥材，找大夫，準備巖城防治諸事。
府中就剩下大量女眷，根本就忙不過來。
尋谷謹慎地瞪著子竹，瞪得子竹頗為無奈。
“王妃的意思我也聽著了，自會守著不讓府里的人進出，至于我和王爺，也絕對不會四處走動給王妃添亂！”
“知道就好！”尋谷冷冷咬牙，這才叫上子武跟出去幫忙。
屋子里，季衍塵的出現讓班靈側目。
他不予理會，直奔床前，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曉的容顏。
正如寒刈所說，她長胖了些，臉頰圓潤，肌膚勝雪。
許是因為現在正燒著，顯得整個人紅潤不已。
為了擦身，大半身子都沒被遮著。
季衍塵看到蘇曉的孕肚。
分別之時，這腹部還很平坦，一晃竟這么大了。
蘇曉此刻是側著睡的，腹下墊著軟枕，枕上已經沾滿汗跡。
他不大懂有孕的婦人是何等情形，但也猜得出這過程實在算不上好，否則病重至此，又怎么還會逼著自己側臥？
班靈正在謄寫多多的藥方，轉過身來接著看，發現季衍塵不顧凍傷的手從冰水里撈起冰帕，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為蘇曉全身擦拭，止不住的發出嗤笑。
現在才知道著急？
切，都是馬后炮！
不過，手法還算輕柔，給蘇曉擦拭的地方也不需要人教，勉強還算有點救。
……
命令一道道地下，方子也終于給了出來，侯府之外飛快運轉，整個巖城在頃刻之間變了模樣。
原本喧鬧的街道迅速變得寧靜，除卻四處奔走的官府中人，幾乎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
藥方在最快的速度送往城里的藥房和軍中，召集人手也好，重新調配藥材也罷，又大包大包的送出來運往各處。
‘行刀夫子’之名絕非虛妄，所有百姓恨不得奉如圣旨。
甚至在侯府還沒來人的時候，就紛紛在自家門口盼著，想知道下一步的指令是什么。
聽聞染病之人要前往別處安置，且只準帶一個親眷貼身照顧，立即收拾被褥踏出家門，其余家人絕不過多靠近，緊閉門戶之后自發燒艾薰染。
響應如此之快，不論百姓還是侯府都大為安心。
事實也證明，蘇曉的決策沒有錯。
那些本以為自己只是尋常風寒發了熱，將信將疑趕往臨時騰出來的收治點之后，發現大家的癥狀都差不多，且沒過半日就迅速惡化，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好在藥丸和藥材都及時發放下來，送來東西的人都以巾蒙面，決口不提診金之事，更有侯府的廚娘帶著東西來要給病患做湯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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