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簡直堪稱針落可聞。
齋月識相地離開了。
又過了許久，女帝才輕嗤了聲：“不過是本君一時記憶錯亂說的混話罷了，王妃竟然也放在心上了？”
“其實我對這些事原本就是十分好奇的。我疑惑于朝顧在割開我手腕之前的異常，疑惑于女帝為何看眾人皆垃圾卻唯獨看我時情緒復雜，疑惑于我為什么會是天道的變故，疑惑于為什么只有我的血我的命才能打開異世界的門。我有很多很多疑惑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太明白，直到那天，女帝您的話才讓我終于得以能大膽撥開迷霧，窺探到了我從來都沒敢深想的真相。”
“有些事情我原本就有懷疑，只是不敢確定。”扶子春這般嘆息著補充，“現下，我能確定了，我的懷疑是真的，女帝對我的復雜情緒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
“……”
像是終于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已經不可能再輕易隱瞞搪塞過去了，女帝稍微閉了閉眼。
隨即，又是一聲帶著嘆息的輕嗤：
“本君說過的，你很聰明。”
扶子春垂眼。
聰明在某些時候也不能被算是優點。
“你的懷疑沒有錯，你的真實父母就是他們。但是你也不要覺得本君會因為你的母親是她，本君就會對你心懷仁慈——本君先前的時候，的確在得知你就是本君姐姐的女兒時，特別高興。但后來，在本君得知你母親來到長瀛來到異世界，就是為了朝顧而來的時候，本君對她就只剩下了怨恨。”
“最開始，本君以為她可能就是身處高位太久了，她一直住在象牙塔，向往人世間的情愛溫暖，才會因一念之差行差踏錯。所以本君即便嫉妒埋怨她為什么擁有那么好的天賦，卻不知為國為民地去造就太平盛世，而只知道整日里花前月下，卻對她也算不上憎惡，因為每個人都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她也并非是故意那般做的，只是一時疏忽。”
女帝說到這里的時候又沉默了很久。
笑容變得滿是冰冷的嘲諷。
“可后來本君才從你口中知道，真相并不是這樣的，她并不是愚蠢的只知道花前月下癡迷于鏡花水月的女子，相反，她有大智慧。”
扶子春稍稍怔愣。
偏頭看她。
疑惑卻也耐心地等她繼續補充解釋下去。
“你跟本君說，她本身就是從異世界而來的，所以她可以將朝顧奉為至高無上的選擇，可以罔顧長瀛那么多無辜百姓的性命安危，即便踩著那么多人的尸骨卻還跟朝顧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是因為她原本就是為了朝顧而來的，其余人的身家性命，長瀛的盛衰榮辱，這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系，也撼動不了她的良心分毫。所以她才能在百姓們遭遇天災流離失所的時候，還能跟朝顧卿卿我我，在每一次家國和朝顧的抉擇中，都毫不猶豫地選擇朝顧。”
“本君一直以為她是愚蠢，被情愛蒙蔽了雙眼，所以這些年來為了能尋找到她一直跋涉大陸卻也不覺得辛苦勞累。但是后來本君才知道，她是有大智慧的人，之所以那般做，只是因為她就是單純的自私自利而已。”
女帝輕蔑又嘲諷地勾起唇角：
“本君說錯了，你體內流著的并非是最純潔的水和最骯臟的墨，你體內該是一點干凈的東西都沒有，血脈骨肉都是由你父母的自私自利而造就出的——所以，你這樣的人，怎么配，又怎么敢拿你那骯臟下賤之際的血，來救本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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