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色疏離，入眼的只有無邊無垠的白霧裊裊。
她好像置身于虛空仙境。
倘若真的永遠無休止地順著昆侖神樹往上攀爬的話，或許真的能趕到仙境，或許仙境也真是如此模樣吧。
空蕩蕩的。
曠野。
白霧繚繞，料峭不止。
即便是在這般出塵的仙境里得見這般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故人，女帝的心情卻也是異常地平靜，既不怨憎，也不曾劍拔弩張。
她平靜地看著緩步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一字一頓地問候道：
“你知道自己的怨念埋在無跡海里嗎？”
聞言，那個人的神色似乎有片刻的僵凝，怔愣數息才疑惑地伸手看了看自己的軀體，否定說：“你胡說八道，我還沒有死。”
“可是你的確有一部分的怨念已經被埋葬在無跡海，你如今也在無跡海上，難道沒曾感應到嗎？”
“……”
朝顧怔愣地盯著女帝的臉，像是試圖在上面看出幾分不同的情緒——戲弄也好，鄙夷也罷，總歸不要是這般平靜的淡漠就好。
但是沒有。
她怎么到現在還這般冷靜漠然？
“不可能，如果我的怨念真的已經埋葬在無跡海里了的話，就證明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可是死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起死回生？你在撒謊，你在騙我。”
女帝卻依舊冷漠平靜，“人死真的就沒有辦法可以起死回生嗎？那你先前又為何這般信誓旦旦地，說你有萬全的辦法能救回姐姐？”
“我……”
朝顧有短時間的僵凝沉默。
好半晌。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皺眉不可置信地盯著女帝冷漠的眉眼，像是這一瞬間他突然就明白了女帝的言下之意，他不可置信地皺起眉，幾乎目眥盡裂，卻一滴眼淚也沒有，甚至眼圈都沒曾染上一點殷紅色。
他只是搖頭，肯定地說：“你撒謊，你騙我，你試圖亂我心智。”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不可能也沒有心情跟你撒這個沒必要的謊，更何況，你現在也明明可以親自驗證啊，你驗證一下，無跡海底下有沒有埋藏著你一部分的怨念。”
“……”
朝顧陷入短暫的踟躕。
他沒動作。
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我其實也清楚你能救回姐姐的方法無非就是以子代母，逆天改命。你也清楚想要救回一個死去了的人，也只有這唯一的辦法——你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不敢相信像你這樣卑劣自私的人，居然也會有親人不惜賭上自己的命也要給你逆天改命。”
“不可能，他那般厭惡怎么我，怎么可能會幫我……或許她只是擔心我的怨念會影響到她的正常健康生活，會影響到她如白玉高潔的聲譽，或許……”
或許什么呢？
朝顧猶猶豫豫說到這里的時候，還是卡殼了。
真相似乎已經顯而易見。
但他踟躕不前。
“我不想規勸你這些有的沒的，也沒興趣看你是打算浪子回頭還是繼續執迷不改，我只是來此告訴你——你的怨念已經影響到了其他的人，如果你不希望我會因此耽誤前去長瀛的行程而浪費時間的話，你就盡快處理好你的怨念。你的怨念究竟有多深，我不感興趣，但你如果影響到了我的話——我絲毫都不介意讓你的怨念變得更深一點。”
朝顧還在原地踟躕不前。
他像是被什么突然的事情猛然沖擊到了，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
他的怨念？
他的……
朝顧還想在說什么的時候，女帝卻依舊輕飄飄地揮手驅散了眼前白霧，他伸手去抓，卻只陡然從噩夢里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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