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講，我有些疑惑。”行走于漫天風雪里，攢竹確定那群人并不可能再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后，他才這般淡漠開口，“這件事情明明跟你沒有關系，你為何愿意以身犯險？”
“你怎么會覺得跟我沒關系呢？”
“這是顧長殷的事，是北歌的事，是蝶魄的事，是長瀛的事。而你——你是大晟的攝政王妃。”攢竹認真又平靜，“你明明在大晟皇城里待著，就能榮華富貴地位尊榮享之不盡，為何會愿意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來此涉險受罪？”
扶子春覺得攢竹的疑惑有些好笑，卻也在深一腳淺一腳地雪地里停了腳步，正色解釋：“這些事情都跟我息息相關。”
“嗯？”
“顧長殷是顧淵鷙的兄長，也曾是北歌的太子及現在北歌的國主，他曾多次照拂偏袒過我，所以我無論是看在顧淵鷙的面子，還是看在我兄長的面子上，都會想著盡我全力相幫。”
“因為在北歌也有我的戶籍證明，我的兄長就是北歌醫學扶家的世子扶祁。”
“我也不清楚我具體是哪里的人，大晟也好，北歌也罷，亦或者是現在的長瀛，我似乎哪里都能停留久住，卻又好像哪里都沒有我的根須。”
說著，扶子春將鬢角處的碎發給撥弄到了一邊去。
懶洋洋地輕笑。
“你覺得這些事跟我沒有關系，可其實，所有人的既定命數都是在遇到我之后，才有了些許或者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自以為我是讓他們避過了先前的錯誤，可其實我卻也意外地，將他們推入了另一個深淵。”
“顧長殷之所以有此劫難，也在于我。我先前只負責給病人治病，但是有時候就算病人痊愈了，也會有什么并發癥或者后遺癥。顧淵鷙現在的情況，就是我未曾能治病斬草除根，所以多連累他受此劫難，我很歉疚，所以又為什么不愿意給顧淵鷙幫一下忙呢？”
“……”
攢竹像是聽懂了，又像是仍似懂非懂的樣子。
他瞇起眼睛，試探地問：“因為你覺得這些事情跟你有關系，你歉疚。”
“歉疚也有，同樣，想著為我的朋友排憂解難，盡全力相幫的心思也有。”
哦。
攢竹終于明白了。
“你重情重義。”
“也不算。”扶子春笑笑，“主要可能也有點心疼于蝶魄吧，我想了解一下蝶魄的故事，想著試一試我盡全力的話到底能不能幫她消除執念，早日往生。”
攢竹口中蝶魄的故事，不過寥寥數語，但扶子春卻還是拼拼湊湊地能從攢竹的話語里，簡單模擬出蝶魄先前的人生。
幼年有一些特殊的成長經歷，以至于在蝶魄剛入云宮的時候，都有近著乎長達半年的時間，都未曾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為什么不說話？是否受了刺激或者打擊？
攢竹并未曾明確說明。
還有就是攢竹說，最初沒有人覺得蝶魄那么個孱弱卑微的小女孩會成為云宮的護法，就證明蝶魄也并未有什么驚人的天賦能被人一眼看見，甚至還能被稱之于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人，卻咬著牙，最終得以一步一步地走上了云宮護法之一的位置。
何其努力。
扶子春不得不欽佩她，但欽佩之余想起來蝶魄的雙重人格的問題，又忍不住地心疼她——她到底經歷過什么往事呢？
竟然把自己折磨成這番模樣。
扶子春想要救她。
哪怕，是要付出點什么才能送她進歸墟，也想著要去救她。
攢竹眼底情緒翻涌，他突然說：“還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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