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云宮。
圓形的窗戶流淌進來了一縷溫柔的月色,悄無聲息地爬進了顧長殷的床榻深處。
輕柔地灑落了他滿身。
像是滿地銀色。
落了層霜。
顧長殷深陷在夢里,像是察覺到什么,他茫然地抬起眼,看到有人站在窗邊,他似乎能聞到那熟悉至極的一縷梅香。
“是你嗎?”顧長殷疑惑地這般詢問,還有些急迫地試圖下床,靠近些許,他問:“……是你嗎?”
窗邊的人卻沒動,依舊是背對著顧長殷,似乎是在眺望月色。
顧長殷看到她肩膀上的雪。
他怔怔上前,下意識地就想拿了披風去給她蓋上,但才剛一抖,卻就被那人給伸手拒絕了。
“不用。”蝶魄聲音清冷淡漠,“我來此是為了向你道歉。”
“道歉?”
“這段時間里驚擾了你許多,心中實在歉疚。”
“你沒有錯。”顧長殷這般說,他眼神哀傷愁苦,“是我負你,是我未能按照約定赴約。”
“所謂的約定只是我一時無聊隨便逗弄你的罷了。”蝶魄這般說,“不必太過執著——這場夢醒后,就不要再執著于這些了。”
說話的時候,蝶魄還不忘記伸手,隨意地撥弄了下擱置在窗臺花瓶里插放了的這幾支紅梅。
梅花顫顫巍巍,她伸手碰了一碰。
就落了。
也是。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梅花早就該落了。
“這場紅梅也不是給你看的。”蝶魄這般輕聲說,“你只是碰巧途徑了紅梅盛開,沒必要像風雪那樣走不出這個冬天。”
顧長殷聽不太懂蝶魄話里的意思,他只覺得蝶魄的狀態似乎很是奇怪。
跟之前出現在他夢里的完全不同。
為什么不叫他?
為什么不來拉他的手?
為什么……
這么說?
紅梅,雪地。
那是他的夢啊,那是他跟她相遇,又做了約定的地方。
風雪和紅梅都是見證。
可是現在——
她卻跟他說:紅梅并非是為你而開的,所以你沒必要走不出這個冬天。
太殘忍了。
太……
“就當作是紅塵發夢吧。”蝶魄平靜地將紅梅都一一拂落,“我感謝你在我瀕死之際給我搭的一件衣服,所以特意來你的夢里渡你,這樣也便算是咱們互不相欠了。”
“你……你不是愛我嗎?”
“我不愛你。”蝶魄干脆利落,“哪個我都不愛你,哪個我愛的都是別人,只是你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了,畏懼寒冷的我陰差陽錯地得了你一絲溫暖,所以本能地想要留住你罷了。”
原來只是畏懼寒冷。
原來只是想要一份溫暖。
原來并不愛他。
……
顧長殷還想在說什么,蝶魄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化作了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然后從窗戶飛走了,顧長殷叫著她的名字試圖追出去,卻猛然從床榻上摔了下來。
“砰”地一聲。
渾身劇痛。
顧長殷這才發現自己的安神藥物吃得太多,竟然真的順利睡著了,那么剛剛——應該也只是睡得太死而做的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吧?
真奇怪。
怎么會做這種夢呢?
夢里出現的蝶魄,跟他先前夢到的蝶魄完全不同。
先前的蝶魄妖媚,剛剛的蝶魄卻清冷又淡漠。
很怪。
顧長殷艱難起身,走到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了后,心底的焦躁慌亂感才總算是被短暫地撫平了些許。
睡是肯定睡不著了,顧長殷轉身打算繼續去翻閱奏章,余光卻突然瞥到了窗臺處的花瓶。
記得花瓶里的紅梅,明明在他睡前都還是半開欲放的。
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竟然都開了?
還紛紛灑灑,落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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