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不要隱瞞，如實回答。”
“什么問題？”
扶子春還記得之前大祭司說的事情，她憤憤不平。
“之前在大祭司的工地外，我跟你詢問你遇到了什么難處，你卻反過來說是你餓了祈求我給你找點心吃的時候——你到底是真的餓了，還是在故意試探我？”
聞言，小姑娘原本還認真恭敬的面色有一瞬間的僵凝。
她抿起唇，下意識地想落淚裝可憐扮做無辜，卻聽到扶子春近乎冷漠的聲音響起：
“你最好記得剛剛我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說的話——我要的，是你不要隱瞞，如實相告。”
“……”
聽到扶子春的這番提醒，小姑娘又突然想起在大祭司的宮殿里的時候，大祭司似乎也是這般詢問她的，一次又一次，耐心卻也嚴厲地在等著她實話實話。
可是——
如實相告的確并不困難。
但是她從未做過。
因為無論什么事情，一旦她如實相告的話，面前人施舍的憐憫和同情就都會被悉數收回——這代價太大了，她得不到她想要的食物藥品或者御寒衣服的話，真的有可能會死。
就好像現在——小姑娘也本能地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如實相告了的話，面前的人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厭憎她，將她驅逐不說，甚至還有可能不會再管她哥哥的死活了。
這怎么行？
小姑娘都快要把自己的嘴唇給咬出血來了，視死如歸地開口說：“我沒……”
“我只給你這么一次機會。”扶子春再度開口，眼眸里的寒意那般明顯，像是恨不得將她給釘在這里，“你考慮好了，再給我答復。”
“……”
一顆心七上八下，提心吊膽。
小姑娘突然就覺得疲倦。
一直隱瞞。
一直說謊。
她從小賴以生存的就是這樣，可是這樣一直下去，真的就能被稱之為對的嗎？
如果她說了實話，真的會毫無轉圜余地的收獲厭憎嗎？
她知道自己沒有拼一把的命。
卻還想試試。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在你出來的時候，我的確不相信是大祭司讓你出來的，畢竟大祭司若是真的還有什么話要私底下跟我囑咐的話，絕對不可能會叫你來傳達。大祭司有信任的傭人，你，他不信任。”
扶子春一時咋舌。
啊？
這倒是真的。
但——這不是發生在她第一次跑出宮殿外叫住小姑娘的時候嗎，那時候她本來還沒有想著假借大祭司的名字，來詢問小姑娘的故事呢，倒是這小姑娘首先抬起充滿了希冀的眼神看向她，問她，就像是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也正是因為那樣的眼神，導致于扶子春接下來并不太好意思跟她解釋這一切跟大祭司沒有關系了。
因為不舍得看小姑娘希望破滅。
結果——
小姑娘初見她第一眼的希冀，竟然也是故意偽裝出來的。
“我知道大祭司并不信任你，但是你卻依舊能夠在大祭司面前替我美言，甚至可能會改變大祭司原本決定不再管我的想法。”
小姑娘說這些的時候，也終于感覺到了幾分羞愧。
她說謊從不打草稿。
可是現在——
她卻終于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劣：
“所以我才故意那樣說，也故意讓你回去給我拿吃的，其真實的目的就是想讓大祭司看出你的端倪，逼著你說出真相。因為我真的無法在這里呆太久，我也怕你會因為種種猶豫而不跟大祭司挑破說明，會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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