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來約束人，還是用來提醒人們，讓他們不要忘記你這個天道？”
“……”
扶子春的話都已經近乎刻薄了。
古老的聲音沉默。
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反省。
“我不想傳授給你什么大道理，畢竟你活了千萬年，我卻才不過二十多年而已，我也不試圖以我目前的這種理論，去更改你那種已經根深蒂固的世界觀。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即便沒有神人們也能活的很好，即便沒有你，他們也不會走到自我毀滅的程度。”
“他們的確可能內訌，可能爆發戰爭，可能的確會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但是同樣，他們也會撿拾起自己破碎的心情，重建家園，去反思自己的不足，去悔恨自己為什么如此暴躁易怒。”
“戰爭可能在最開始只是想燒殺搶掠，擴大自己的疆土和財富，但最終，卻也一定會給人們帶來一定程度的沉思和反省。”
“人們可能的確會犯錯，但是最珍貴的不是他們從來都不犯錯，而是汲取教訓，知錯就改。”
扶子春心情異常平和，她想起來大晟和北歌廝殺爭斗了這么多年，可如今，大晟攝政王和北歌二王爺，卻不還是能面對面坐著把酒言歡嗎？
戰爭是戰爭。
錯的是掌權者，并非是所有人類。
憑什么要因為一起戰爭，就直接要毀掉所有人的平穩生活呢？
“我相信你的本意是為人類好的，但是你這樣做就完全是讓人類處在于一個溫室的環境下生長，可是你該不會覺得在溫室里生長，人類就不會生病了吧？”
“真正能改變人類的是人類，自己真正能毀滅人類的也是人類自己。你的確創造了人類，但是你只是創造了他們的軀體，創造不出他們的心。”
“……”
古老的聲音像是被說服了。
他沉默很久。
突然說：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這種理論，所以我對你真的是越來越滿意了。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卻也并不能說服我。不過你既然不愿意成為我的接班人，我也不會強求于你——所以，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怎么樣？”
“……”
哈？
扶子春將信將疑地抿起唇。
不知道這喜怒無常的天道究竟還想著做什么手腳。
“如果朝顧真的完成了我對他的考驗，選擇殺掉了你的兒子去成神，那么就證明了這個世界沒有神明是絕對不行的。而如果朝顧真的大徹大悟，沒有殺掉你的兒子，我就暫且可以選擇相信你的話，從而撤除我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蘋果和約束，讓人類自己決定自己的生存，讓人類自己成為自己的神。”
“……”
扶子春一瞬間幾乎都想兩眼一抹黑了。
很有趣。
但別。
試圖用朝顧最后的良知來打賭嗎？
那她不就是必輸無疑？
“我……”
“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余地，你可以選擇跟我賭，這樣你還能有一線生機。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就此認命，那樣的話，我現在我就可以送你回去，跟你心心念念的親人愛人兒子朋友團聚，去度過你們人生中最后的那段幸福時光。”
說到最后的時候，古老的聲音里的嘲諷輕慢，幾乎都要化為實質流淌出來了。
這應該就是掌權者的通病。
太過狂妄自大了。
永遠都不想也不會承認自己會被自己原本看不起的人說動了心思，所以即便動搖了，也會加上幾分嘲諷。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了的話，我可以反殺朝顧嗎？”
古老的聲音再響起，這次帶著幾分類似于愉悅的笑意，“那你會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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