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
扶子春先行這般稱呼，低首恭敬地詢問打破了這份平靜：
“月羽他現在的情況還好嗎？”
“挺好的。”女帝在扶子春身上感覺到了疏離氣息，卻也沒想到緣由，她輕嘆著，還想著上前來去摸扶子春的臉，她說：“本君不知道你會深下扶桑神樹，更不清楚你所找的辦法就是去那九死一生之地尋找神藥，如果本君早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讓你……”
“歸根究底，月羽的事也跟我逃脫不了關系。”扶子春卻只是溫和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兩步，避過了女帝的手，“我去扶桑神樹下，既是為了幫月羽，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在扶桑神樹的精神世界里，南宮那近乎悲慟的呼喊控訴，都還歷歷在目。
南宮已經獲得了困囿于他幾百年的問題的答案。
他解脫了。
所以，這件事其實說穿了，也有好的一面，且大多數都也是好的一面。
月羽有救，南宮得到救贖，她也終于弄清楚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疑點，且目前也掌握了一線生機。
“幫你自己？”女帝像是在生什么悶氣，“你難道還真的覺得，如果你解決不了月羽的心病，我真的會打你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扶子春急忙解釋，“我只是，不想讓姨姨為我一個人而徇私枉法。”
“……你啊你。”
“更何況我這次去也有很多收獲。”扶子春生怕女帝會依舊自責，又輕笑著解釋說，“雖然有很多事情我都能記不清楚了，不過，我能恍惚記得有很多事都是好事，我見識到了很多風景，也解開了很多疑惑。我想，等月羽醒來后，應該也是跟我目前一樣的狀態。”
“但是我確實也做了一場噩夢，我夢到三歡出事了，所以醒來后才會這般在意。我怕噩夢成真，所以不經意間做了許多事情，如果有傷害到姨姨的，我先給姨姨道歉。”
“你沒做錯什么，但是你的異常，卻讓我們都很擔心。”
“對不起。”
“錯的不是你。”女帝輕嘖，“怎么醒來后動不動就對不起，你誰都沒有對不起，連三歡你也沒有任何虧欠。”
“不一樣。”扶子春小心地抱緊了三歡，“我身為三歡的母親，沒曾給他健康的身體和完整的一生，我對他有很大虧欠。”
“先前聽上上一任女帝說過，愛是常覺虧欠。”
扶子春疑惑地眨眨眼睛，有一瞬間沒曾反應過來：“上上一任女帝？”
“也就是朝顧的母親。”女帝輕嘆，“我記得跟你說過的。”
哦。
對。
扶子春也終于想起來了。
“按理來說像朝顧那種天生殘疾的人，即便是女帝之子，卻也不配留在云宮，畢竟即便是當年的我也是吃了好多苦又近乎九死一生才勉強留下的，但是女帝卻執意留下他。”
“表面上看，女帝將朝顧視做自己的恥辱，所以能任由別人對他百般欺負，卻也從不插手過問，實則幾乎每晚，她都會去給朝顧送藥療傷，甚至最后即便是死，都還惦念著朝顧，以至于心神都沉在無跡海里，只可惜……”
女帝說到這里的時候，神色稍有動容，卻也很快就掀過。
“我的視角里，女帝幾乎為朝顧奉獻了自己的全部，但女帝卻依舊覺得自己對朝顧很是虧欠。”
“我當時不懂女帝所謂的愛是常覺虧欠，到底什么意思，如今——”
說到這里，女帝眼神幽幽地落在了扶子春的身上。
帶著慈愛和關懷。
也帶著心痛。
“我竟然在你這里，又聽到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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