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清整個人如遭雷劈，隨即就像是被誰抽走了全部力氣似的，臉色蒼白，靜默原地，一言不發。
陸汐顏輕嘆了聲。
“她不可能會是你們的大當家。”
“她是誰？”說著，她抬眼看向白霧清，眼神溫和地問道：“是你們大當家今日要迎娶的女人嗎？”
白霧清微瞇眼眸，聲音驟冷：“你方才說，你有五成的把握救她？”
“嗯，但她會留下很嚴重的后遺癥。”
白霧清皺眉：“比如？”
“比如雖然能撐過眼下年歲，但之后會越發瘋癲，清醒時候越來越少，直到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過去的半分模樣。”
白霧清沉默著坐在了陸汐顏旁邊的凳子處。
紅繩懸在他眼前。
隔開了他眼眸里的兩道風景。
一面慶幸，一面惆悵。
“那也要救她。”沉默很久，白霧清突然堅決地道，“無論如何都得救她，她已經努力撐過了八年，只是為了等……一定得救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死在今日。”
陸汐顏對白霧清差點脫口而出的事情并不太感興趣，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你們大當家的到底在哪兒？”
“問這個做什么？他向來不見外人。”
“哦。”
難不成是薛定諤的大當家嗎？
“你現在便立刻給她治病吧。”白霧清像是突然打定了什么主意，“我這去通知大當家，在此期間，你有什么需要的東西都可以提，事后你想要什么報答這都可以。”
陸汐顏叫住他：“我不需要什么報答，我只是有一些疑惑想要問個究竟。”
“什么疑惑？”
陸汐顏認真問道：“我想知道，除卻那些以訛傳訛的道聽途說，你對攝政王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他的過往嗎？不說十之八九，也絕對有一多半。”白霧清想了想，“起碼他當初被他父皇驅逐出皇城的原因，我就是知道的，還有他如何屈意逢迎討好夏將軍，當年又是如何踩著夏將軍的尸骨殺了元疆王重回皇城，我都一清二楚。”
陸汐顏心里狠狠一咯噔。
這些事——肯定算是皇家秘聞了吧？
白霧清區區一個寨里山匪，他怎么會知道關于秦衍的這么多秘密？
“我看你對秦衍的事情真的是很感興趣啊。”像是察覺到陸汐顏眼底的懷疑，白霧清懶懶哼道，“不然這樣，你替我們大當家地治好夫人，我就將我知道的秘密全部都告訴你。”
這——
誰聽了能不心動，能不迷糊？
反正她迷糊。
“成交！”
很快，白霧清就找人弄了許多熱水和沸水煮了消毒過了的整套銀針。
白紗揭開，陸汐顏終于看到了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張脆弱地像是被霜雪打過的如清水芙蓉般的小臉，緊蹙的細眉猶如遠山黛，臉色煞白如雪，青絲如瀑披散滿床。
姑娘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留著，密密麻麻的，貌似用鋒利物品割開的傷口。
有的已然留疤了，有的還在滲血。
陸汐顏看著都覺得心疼酸澀，她憐惜地拂過姑娘傷痕累累的胳膊，像是看到了這個命苦的姑娘在無數次發病后的自責和悔恨，她想解脫，卻無法解脫，想要重新開始，卻又無法擺脫病魔。
她立在懸崖底下，想往上爬，但每次卻又都會不出意外地摔下來。
山崖上全是她的血淚。
胳膊上留下的也都是她的悲慘。
陸汐顏伸手輕輕撫平她的眉，低聲安撫：“沒事，我來了啊，我會把你治好的。”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白霧清收回視線，抬腳前往了寨中佛堂。
佛堂，已有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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