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開被請離佛堂的陸汐顏，怔怔回眸看向緊閉院門的佛堂，用手捂住了脖頸處被割破的傷口。
她在原地愣了很久。
直到被陽光曬得頭腦有短暫發昏，差點踉蹌，好在急忙扶住了墻壁才總算堪堪回神。
原來秦衍和這些人都認識啊。
那昨日她被白霧清擄走，秦衍來救她卻突然寒毒發作昏厥不醒，到底是真是假？他難道是假意寒毒發作，就是為了讓白霧清將他和她一起帶進連云寨嗎？
難怪她施針用藥，秦衍就是不醒。
他不是沒醒，是還沒到他能醒的時候，所以他只能裝著還在昏迷。
他看著她被白霧清劫持，看著白霧清的匕首一次兩次橫在她的脖頸處，看著白霧清的匕首一次兩次地劃破她的脖頸。
他一言不發，他袖手旁觀。
甚至……
他還隱隱地在煽風點火，再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觀。
說來，他不僅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也從來沒有將她當成過合作伙伴，更從來都沒有覺得她的性命可貴，她也是個獨立的自我。
陸汐顏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問過徐娘，徐娘年輕時不少人貪戀她的美色求娶她，哪怕后來年歲見長，也有人誠心誠意聘娶她過門，可徐娘卻從來都不曾動過心，她執意地在風月樓里屈意逢迎，活得恣意又孤單。
陸汐顏好奇，就詢問她為什么從沒動過要嫁人的心思。
徐娘只是意味深長地笑，說：他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有太多人追捧，太多人愛了，所以他們只是貪戀一時歡愉罷了，不會懂人心可貴的。
但陸汐顏不相信。
哪怕秦煜辰那般神經質，她也能在后來她意外被章長怡推倒墜湖，而秦煜辰本能來救她時，看出他那顆對她頗為怨恨輕蔑的心底的幾分真誠。
誰會沒有真心呢？
可現在，陸汐顏突然有些疲憊地想，這世界上確實有人沒有真心，比如秦衍。
“我也是真的蠢，居然真的有短暫的時間里是相信了他說的話。我居然會真的相信他說，他想見我，是因為想我了。”
“明明是另有圖謀……”
“明明他渾身上下連毛孔里都是心眼子，我卻偏偏被一葉障目般，竟然覺得他眼里滿是坦率而真誠。”
……
陸汐顏靜靜抬頭迎向頭頂刺眼日光。
盯得眼睛酸澀。
她方才有些茫然地，重新將目光定格在郁郁蔥蔥的山林田野。
有點累。
她想。
許是今天太熱鬧，她慣是習慣獨來獨往孑然一身的人，竟然也有點想念柳姨娘縫補刺繡時的溫柔，有點想念陸盛淵雖言語責備，但眼神處卻滿是心疼憐愛的那種神色了。
算了。
她悠悠長嘆。
盡快把這邊的事情盡快結束，就去滎臺吧，她對秦衍的過去和秘密不感興趣了，現在的她只想趕快去見陸盛淵和柳姨娘。
再然后呢——
再然后的事就再然后再說吧。
陸汐顏前腳趕回房間，還沒待重新給姑娘把脈，就聽得一陣腳步聲，隨即那個名為四寂的男人就緩步而來，他似乎聽了來龍去脈，總是微垂的藏著悲憫的眼神微微發亮：“你真的能治好她？”
陸汐顏仔細端詳著他的眉眼。
他不是三笠。
雙胞胎嗎？
“嗯。”陸汐顏不適地挪開視線，“但是可能會留下一些頗為嚴重的后遺癥，并且我也不能完全治愈她，只是勉強能讓她多活幾年罷了。”
“那就麻煩您了。”四寂眼眶隱隱發紅，“為表謝意和歉疚，無論您提出什么要求，甚至哪怕您想知道攝政王年輕時候的事，我也都會滿足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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