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說的話向來是三分真七分假。
陸汐顏原本沒想過要去懷疑秦衍什么，畢竟五歲記憶的秦衍還能掀起來什么驚天的浪花不成嗎？但經歷了方才那墜崖的一遭后，陸汐顏卻又忍不住開始回想這段時間和秦衍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不想也就罷了，一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冷汗罷了，便是震撼。
“因為你實在是被宮里面的那些人給弄怕了，所以哪怕你特別想吃那些糕點，在收到后卻也不敢先吃，你得找一個還能說得過去的理由讓別人先吃一口。但是掌柜擔心他的夫人，所以那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思去吃東西，你思前想后，最后就想到了我——所以后來你跟我說了許多話，其中有你的真心話，也有假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吃一塊糕點而已。我說的，沒錯吧？”
秦衍臉色煞白，默默點頭。
看到秦衍認命似的點頭，陸汐顏倒是五味雜陳，她看著秦衍這番虛弱神態，倒是冷不防想起了上次在狩獵場上，她和元成渝馬匹失控跌落懸崖時，秦衍也是下意識地飛奔下去救她——那時候，秦衍是穩穩當當地將她護在懷里的。
若非懸崖下面有河流，有云樓。
只怕要出事。
可即便是有河流，有云樓，秦衍還是被寒意一激，加上肩膀中箭又寒毒發作，臉色煞白疼痛難忍。
所以陸汐顏其實是愿意將那時候的秦衍是真心想要救她的，即便那時候，陸汐顏覺得秦衍應該多為利用她為多，可在那時候，秦衍卻已經愿意豁出命去救她了。
真是讓人心思復雜。
陸汐顏覺得自己更加看不懂秦衍了。
她以為她跟秦衍針鋒相對互相利用的時候，秦衍愿意豁出命去救她。
她以為她已經得到了五歲秦衍的信任時，五歲秦衍卻能毫不留情將她當做人肉墊子。
呼。
真復雜。
“等你清醒了，我真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問你。”陸汐顏眼神復雜地摩挲著秦衍的眉眼，在收獲到他疑惑的表情后，她淡淡起身道，“你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繼續穿著怕是會著風寒，還是趕緊換一身吧。”
她又去包袱里翻找出秦衍的衣服遞給他，卻見秦衍有些懊惱地道：“我胳膊疼，你能給我換嗎？”
陸汐顏毫不猶豫道：“那等他們撿柴回來給你換吧，我先去調配點藥出來，這水太涼了，不喝點驅寒的藥不行。”
“可是……”
秦衍的話還沒說完，陸汐顏卻已經抱著衣裙往更深的山林走去了。
他坐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云樓和玉樹果真撿了很多干柴回來，云樓甚至還打獵到了幾只野兔，這次云樓學聰明了，宰殺和烤制的工作他都要親力親為，拒絕了陸汐顏提出的所有幫忙。
最后云樓也只用了陸汐顏提供的一些燒烤料。
吃飽喝足。
驅寒的藥喝下后，陸汐顏覺得四肢百骸間都被暖意充斥著，舒服異常，隨即就聽云樓解釋道：“你們所乘坐的馬匹受驚失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也沒時間去追，所以接下來的路程里就只剩兩匹馬了，你們商量一下該怎么坐？”
玉樹毫不猶豫道：“我要跟我姐同乘！”
秦衍也不甘示弱道：“我要和她一起，更何況我們本就是一起同乘的。”
“可是你別忘了那馬匹是怎么受驚失控的。”玉樹偏偏就要跟秦衍對著干，“你自己獨乘倒也算了，偏偏還想著拉我姐姐跟你一起陷入危險嗎？”
“我……”
“別吵了。”陸汐顏平靜道，“我和玉樹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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