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不滿皺起眉，剛還想再說什么時，被陸汐顏威脅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他稍稍駐足。
這才慢慢覺出自己方才對小皇帝說話的語氣過于嚴肅了些，他還不太擅長和小皇帝打交道，心下有些自責愧疚，畢竟聽流風說，小皇帝年紀尚且稚嫩呢，就被推上了皇位，自此沒有朋友不能玩樂，年紀輕輕的就被束縛在龍袍之中。
秦衍抬腳想去追拂袖而去的小皇帝，卻被內官擋住去路，內官為難道：“皇上還有奏章未曾批閱完全，攝政王您若是有時間倒是不妨先去看看瑞王吧。”
這便是推辭不見了。
秦衍抿起唇。
但又想到小皇帝年紀小，許是被繁重學業和冗長奏章壓的喘不過氣來，等這事處理完畢后再去道歉便也罷了。于是秦衍便又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咬牙折返到陸汐顏面前，冷硬地問：“你真要去給瑞王治病？”
“當然。”
“我不許。”
“哦，有用嗎？”陸汐顏云淡風輕地挑眉反問，“更何況這圣旨落在我頭上而并非你頭上，你有這時間跟我說不許不許的，倒不如快去幫皇上處理奏章——皇上年紀還小，估計被群臣壓榨得很不開心。”
這點秦衍也注意到了。
他抿起唇。
畢竟流風說過，先帝最疼愛的兒子就是如今的小皇帝了，且秦衍方才看到小皇帝時，看到小皇帝雖仍稚嫩卻已顯現出的優越五官，他一時都難免有些失神——如果說瑞王和先帝只有三分相似，那眼前的小皇帝就足足有八分相似。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站在殿堂中，仰頭窺見稚嫩天子容顏時，卻好像隔著時光洪流，恍惚間看到了年幼時候的皇兄。
而他如今的記憶卻也不過停留在十四歲，他剛剛從軍營返回皇城最想去拜訪皇兄之時——結果卻天塌地陷，有人說如今已經過于了十余年，他的皇兄已經離世，皇兄最小的兒子繼承大統，而他則搖身一變成為攝政王。雖然這段時間他已經在竭力盡快地適應身份，可那份被沉穩表象包裹著的焦躁不安還是隱隱冒出了毛頭，特別是在他看到小皇帝的時候。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想到有瞬間他心生恍惚，想到他的皇兄十歲的時候應該也是這般模樣這般神態。
……
看到秦衍的怔怔出神，陸汐顏并未將話說破，她只道了聲：“慢慢幫皇上處理公務吧，我先去瑞王府了，晚上再回醉梨苑吃飯。”
秦衍怔怔稱好。
陸汐顏出了皇宮后，在外等候的翠兒聽說此事后瞬間有點緊張：“皇上怎么會下這種旨意呢？那小姐，咱們還要去瑞王府嗎？”
“皇上下旨不能不去。”
“可是章長怡……”
陸汐顏知道翠兒顧忌什么，同樣她在心底也頗為忌憚遲疑——無論于情于理，她都不想醫治瑞王，可是現在瑞王滿嘴掛著的都是她，小皇帝已經心生忌憚懷疑，如今讓她給瑞王診治其實也是在試探她罷了。
如果她不給秦煜辰診治，小皇帝肯定懷疑她跟秦煜辰私底下有所來往。
如果診治了且還成功了的話，但誰知道痊愈后的秦煜辰會不會覺得她對他余情未了，又開始拼命糾纏？
怎么看都怎么棘手。
陸汐顏硬著頭皮長嘆：“沒辦法，接下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章長怡不要因此記恨上我。”
翠兒聞言，滿臉絕望，立刻雙手合十默念滿天神佛保佑。
陸汐顏又想起在瑞王府看到的秦煜辰。
夢魘癥。
好治。
但是讓秦煜辰得夢魘癥的蟲子，卻不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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