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正心事重重思索著的時候，聽到翠兒稟告的一聲到了，她便只能將雜亂冗長的思緒甩到一邊，拿著明黃圣旨下了馬車。
因為拿著圣旨，很快章長怡就出來迎接。
看到陸汐顏時，她神色微僵但還是很快忍住眼眸深處的別樣情緒，恭敬地提起衣裙跪下俯首。
聽了圣旨之意，章長怡抿唇笑道：“有陸小姐精湛醫術，瑞王定能恢復如初。”
她柔柔弱弱，神色溫軟，如是依附大樹而活的菟絲花，但眸色深處的一瞬冰冷淬毒卻還是被陸汐顏敏銳地捕捉到。
陸汐顏沒拆穿，反而覺得悲涼。
哎。
試想如果是她的話，好容易屈膝卑微蟄伏多日，終得來時機給其家人報仇，將其罪魁禍首喂了蟲子害得瘋癲，馬上就要成為棄子被拋棄，她也能一身輕松了，誰知卻在這時被人橫插一腳——
是誰，誰能心情好？
不過讓陸汐顏確定的是，章長怡倒真不是過去那個戀愛腦章長怡了。
許是章大人過世后給她帶來的沖擊太大。
不過，仔細說來，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哎。
陸汐顏這下真的嘆出了聲，章長怡身形微僵，很快又強忍激動興奮竭力平穩地問：“陸小姐為什么要嘆氣？是瑞王這瘋病實在難治嗎？”
“……”
你滿臉的興奮都快擋不住了。
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快說治不好快說治不好啊”的激動好吧。
但這些話陸汐顏又不能直說，眾目睽睽下，她只能強忍著抽搐的嘴角，模棱兩可道：“世間沒絕癥，只是少神醫。”
章長怡的激動果然像是被一盆冷水澆灌下。
她眼眸微瞇，試探地道：“陸小姐醫術精湛，自是堪稱神醫。”
“……”
陸汐顏不想跟她繼續打啞迷。
“帶我去看看瑞王吧。”
“是。”
陸汐顏心事重重地，終是隨著章長怡再度來到了秦煜辰的臥房外，她進門前還在想呢，如果秦煜辰還抱著枕頭又親又啃，她是絕對要讓他受點罪的，結果沒想到進門卻嗅到一股檀香味道。
窗戶敞開著。
穿堂風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
秦燁離開了輪椅，彼時正在認真收拾狼藉滿地的屋子，像是有所察覺，他投來疑惑眼神，隨即露出笑容來：“原來是陸小姐啊。”
陸汐顏就也笑：“賢王怎會在此？”
“聽說瑞王生病，心中實在掛念。”
“……”
嘖。
這借口還真是蹩腳。
陸汐顏卻也懶得拆穿，只頗為動容嘆道：“賢王殿下拖著病體這般勞碌奔波，還真是有心了。”
“奔波？”秦燁露出疑惑的表情。
“難道不是嗎？”陸汐顏驚訝狀，“我入宮時聽到宮人說起賢王殿下才走，而我出宮后就立刻趕往了瑞王府，卻見賢王您已在此收拾起了屋子。哎，您身體不便，何至于諸事還都要親力親為呢？”
陸汐顏不想跟秦燁虛與委蛇。
她不傻。
秦燁身上的檀香味道很淡，經這穿堂風吹拂，甚至都快要被皇城其濃郁的桂花香味給吹散了。
秦燁聰明，特意開了窗。
想通風散味。
但也就是因為他開了窗，加之翠兒的留意，才讓陸汐顏最終確定——秦燁方才，必定是在皇宮里，而之所以小皇帝會下旨讓她給秦煜辰診治瘋病，多半也是因為秦燁在其中做了點什么手腳。
但陸汐顏搞不明白。
“我此人生性散漫，不愛也不愿多管閑事。而賢王在我看來也是閑云野鶴般的謫仙人物，故而不解，我從不曾開罪過賢王，賢王為何卻執意要將我卷進這件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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