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和他一樣,從生下來就注定要成為棄子。”
秦燁的聲音說到最后很輕。
幾乎淹沒在雨聲。
但紅袖始終掛念著,掛念著每逢下雨,秦燁的腿都會刺痛不已,所以她時時刻刻關注著秦燁的反應,自然也能聽到他這句極輕極輕的類似于嘆息的話語。
片刻。
“我只是不明白,我真的很不明白。”秦燁突然問道:“他既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讓秦郢成為太子,再成為皇帝,又為什么還要生這么多兒子?難道我們生來就注定要成為給秦郢鋪路的墊腳石嗎?”
腿間刺痛。
如是被千萬根針扎進骨縫里。
不見血。
他卻痛得連撐起身體都覺得踉蹌費力,可他卻拒絕了紅袖的攙扶,也不許紅袖去推輪椅進來,他咬牙忍著,忍耐得雙目赤紅地盯著寒玉床上昏厥狀態的秦衍。
滿頭大汗,呼吸艱澀。
“不過比起我,我的這位六弟顯然要更可憐一些。如果說生下我,是我的父皇為了穩定朝政,安撫我母妃身后的家族的話,那么生下我的這位六弟,卻儼然是兩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畫面——他的母妃將他視做恥辱,厭棄他。他的父皇將他看做籌碼,沒用了就將他隨手丟棄。我本以為他會孤零零地死在冷宮里,就像我的其他那幾位沒來得及取名字就夭折了的弟弟,卻沒想到他竟然活下來了,還一步一步走出冷宮。”
“他很厲害。”
“但再厲害,他卻也是個棋子。”
“一直都在被人權衡利弊后將他挪動位置。”
“先是冷宮,后是兵營,再是元疆,最后是攝政王。”
“看似風光滿面,實則卻一直都在被人算計,被人壓榨著。”
“他翻不出這座五指山。”
“就像我永遠離不開皇城一樣,我是被寒毒連累,他是被恩情牽絆。”
……
最后,秦燁額間冷汗直流,他死咬著下唇,將下唇生生咬出血痕后,才終于又積累了幾分力氣,緩慢補充道:
“真可憐啊。”
紅袖眼圈泛紅,忍不住上前攙扶住了身形瑟瑟發抖的秦燁,她懂的,秦燁看似在說秦衍,實際卻是在說自己命運可悲。
“王爺,您歇歇吧。”
“……”
秦燁深深地看了一眼寒玉床上的秦衍。
閉上眼睛。
臉色問道:“那個自稱扶祁的酒鬼怎么還沒過來?”
明明早就約定罷了,那酒鬼也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可這都一連多日了卻怎么連他的半分下落也沒有。
若是酒鬼不來,誰能來給他換血?
“王爺您別著急,他會來的。”紅袖解釋罷了,又說,“更何況現在攝政王寒毒也沒有發作,就算那神醫已經過來了,卻也不能給您換血啊。”
秦燁死死皺起眉。
這倒是。
他咬著牙繼續等著,可又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他被雙腿寒毒刺激得再難站定,甚至神智也有些恍惚朦朧之時,那個酒鬼卻還是沒有出現。
看到秦燁的呼吸越來越輕,紅袖這下也有些著急了。
“王爺,王爺您醒醒?”
“……不等了。”被紅袖掐著人中,這才終于尋得幾分短暫清醒神智的秦燁啞聲艱澀道,“扶我起來,你來操刀給我換血。”
“王爺!”紅袖嚇得臉色都白了,“攝政王寒毒還沒發作,您不能換血啊。”
秦燁忍無可忍地恨聲咆哮:“可是他為什么寒毒還不發作!我都痛了這么久了,他為什么——還沒發作!”
他憤怒地扯過紅袖腰間掛著的匕首。
猛地扎向秦衍。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秦衍的低聲呢喃:
“要找到她,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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