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我傻嗎？”陸汐顏皮笑肉不笑地掐住了掌心下的胸膛。
硬梆梆地，她掐得手疼。
秦衍卻還面色不改，無辜地看著她狡辯道：“真的是你自己纏過來的，你睡著的時候還在小聲嘀咕著冷，覺得我身上暖和，所以不停地往我這里蹭。”
“我差點就信了。”陸汐顏沒忍住冷笑出聲：“但是我剛剛只是在發呆，根本沒睡著呢。”
“……”
沉默。
窗外有月色透著糊著窗紙的窗欞流淌進屋。
一地銀色。
地龍燒得很旺，屋內溫暖如春，連帶著秦衍大病初愈原本該是染著病容的蒼白神色，都因此而染了幾分血色。
他靜靜地透著跳動的燭光看著她。
神色平靜。
眸底卻染著他獨有的晦暗幽深。
陸汐顏先行轉移了視線，淡淡道：“我們約法三章過的，你過來過夜，應該打地鋪。”
“可是我才大病初愈。”
倒也是。
“哦。”陸汐顏抿唇，“那我打地鋪。”
可就在她有所動作時，秦衍突然伸手攬抱住她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將她埋進了自己的胸膛處。
她貼在他的胸膛處，能清楚聽到這層皮肉下穿出來的沉穩心跳聲。
秦衍嗡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鬧，很累。”
“……”
陸汐顏努力偏過腦袋，去看地上的一地銀色月光。
“聽流風說，過去的我似乎就總是這樣，喜歡纏著你鬧著你，時時刻刻都在想盡辦法吸引你注意力，偶爾還很不講道理，但是你都會寵著他順著他。”秦衍說到這里時候的聲音似乎有些懊惱，“所以我現在也不講理了，你會推開我嗎？”
“……”
以退為進。
裝可憐。
秦衍你倒是還挺綠茶的啊。
陸汐顏心底冷笑，毫不猶豫就要伸手去推搡他，結果秦衍卻霸道地攬抱著她，任她又推又打，也不肯松口。
“你是在生氣剛才的事情嗎？”
秦衍像是想到了什么。
解釋道：
“我今天在院子里等了你一天，等著你上門來找我，后來你終于來了，卻還是跟徐與安一起，是為了朝政而并非來看我的身體恢復如何，所以我有些生氣，才沒有出門去接你。……你是在生氣這個吧，我給你解釋了，別生氣了行不行？”
秦衍應該從來都沒有這樣低三下四地跟別人解釋過什么。
他向來矜貴倨傲。
眼帶悲憫，晦暗幽深下藏著淡淡的嘲諷。
所以在說這些話時，陸汐顏能聽得出他話音里的緊繃和幾分尷尬，但饒是如此她卻還是認真謹慎地將這些話都說出來了，還笨手笨腳地試著去輕輕拍打她的后背，帶了點哄勸的意味哄道：
“別生氣了，我跟夏月璃真的沒什么關系。”
可秦衍霸道攬抱著她的行為卻跟他溫聲細語的哄勸截然相反。
他根本不給她拒絕否定的機會。
陸汐顏推不開他。
咬他，卻也只能硌得牙齒生疼。
片刻后，她認命地不再拳打腳踢，秦衍這才悄悄松了口氣，以為自己終于哄勸好了陸汐顏，正想著笑一笑抱著溫香軟玉進入夢鄉時，卻聽得陸汐顏平靜地道：“你跟他果然是不一樣的。”
“誰？”
“十四歲的秦衍。”
聽了這話，秦衍攬抱著陸汐顏腰肢的臂彎陡然收緊了力道。
后槽牙緊咬。
“所以你到底是想說什么？”即便眼染猩紅，秦衍的聲音還是分外冷靜沉穩，“你想說你真正喜歡的是那個失憶的蠢貨，而并非是本王，是嗎？”
陸汐顏沒有說話。
月光緩緩流淌。
忽有夜風起，將滿地銀光攪亂。
她似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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