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汐顏匆匆離開大晟皇城奔赴皇陵方向時的消息時，小皇帝正在翻閱徐與安呈送上來的奏章。
他聞言沉默了很久。
久到徐與安不得不再三出聲提醒。
小皇帝平靜地掩下心底的異樣，下朝后他難掩煩悶地想要回御書房里安靜安靜，誰料很快，秦燁就來了。
“臣聽聞攝政王于前天夜間親自趕赴皇陵處修繕了？”
小皇帝沒說話。
“果然，攝政王無論什么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秦燁每逢寒冬深秋的季節，腿疾就會復發，嚴重的時候甚至整日整日地都得坐在輪椅上，現在他也不例外——平靜地，頂著一張頗為虛弱蒼白的臉坐在輪椅上，安靜恭順地在這殿內，人畜無害地這般說道：
“只是攝政王無論什么事都不喜歡假借他人之手，喜歡親力親為，這固然是好，但他的這份舉動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免也有錯漏，畢竟皇城里已經有不少有關于攝政王的流言蜚語了。”
小皇帝一聽這個當即沒忍住皺起眉。
他本就因為一些事而焦頭爛額。
也憂郁于秦衍究竟知不知道那些陰邪的皇族秘聞邪術，所以更加心煩意亂。
如今——
卻又聽得流言四起。
他沒忍住好奇問：“是嗎？都在傳什么？”
“這……大多都是些粗鄙之語，說攝政王這般做雖能顯示出他為國為民，卻也未免將所有功勞都集中于他一人之身，別人都會下意識地去關注攝政王去感激攝政王，一時間根本沒人關注皇上您究竟做了什么。”
秦燁說這些話時還在不停咳嗽，像是天寒地凍，他也沒曾照顧好身體而惹了風寒似的，不停地掩唇輕輕咳嗽著。
一幅弱柳扶風的模樣。
小皇帝看著，莫名就覺得有些他態度誠懇真摯。
至于攝政王……
如果是平常的話，小皇帝當然不會懷疑秦衍的任何決定和做法，可是眼下皇族秘聞邪術的事雖然沒有被捅破，卻也已經是薄如蟬翼的關系了，就看最后會是誰主動捅破。他想粉飾太平，可秦衍呢……秦衍究竟知不知道實情？
如果秦衍知道實情，那么他還隱忍不發假裝不知，未免有點太可怕。
如果秦衍不知道其中隱情的話，那秦衍何必匆匆奔赴皇陵，陸汐顏又為什么慌張追過去？
……
秦衍最好不知道。
陸汐顏之所以追過去，最好也是因為其他的事。
否則，小皇帝真的很難不多想。
小皇帝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秦燁將他臉上猶豫遲疑的神色盡收眼底了后，假意身體不適地替秦衍說了幾句好話，最后還不忘加上一句：“不過皇城里上下都知道攝政王辦事能力極強，想來這些傳聞，他應該不知情，否則定然早就扼殺住了。”
小皇帝沒忍住皺起了眉頭。
秦衍不知道？
呵。
聽這意思，這流言應該很久前就有了。
秦衍能不知道？
怕是知道了，卻就是不想管。
或者是想借著這件事，順水推舟看一看其他人的反應，試探一下所有人的底線吧。
秦燁離開皇宮時還在咳嗽，紅袖推著他，神色難掩心疼：“王爺身體還未痊愈，這朝不上也是可以的。”
“朝不上可以，但眼藥不上不行。”
紅袖皺眉。
秦燁咳嗽好一陣止住喉嚨發緊的疼痛，緩慢愉悅地勾起唇角：“小皇帝生性善妒，卻還想效仿他那早逝的爹，博個賢良仁慈的名兒，我如何能讓他如愿？我非要將他心底對秦衍的忌憚和防備放大，我非要看著他們決裂，一步步走上無法轉還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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