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陸汐顏心底突然咯噔一聲。
她緩緩站直了身體。
眼神里難得的恍惚動搖徹底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寒風吹得粉碎。
她被凍醒了。
秦衍眼神里越溫柔寵溺，她就越清醒，越無法再單純無畏地沉浸其中。
“所以，原來你知道我愛你。”陸汐顏的表情有些茫然，但心底卻異樣的清醒，她甚至還能在這種時候重新想起那個道長說的那些話，想起所謂的汲取氣運，想起她之所以會被汲取氣運就是因為她愛上了秦衍。
秦衍真聰明啊，秦衍什么都知道。
陸汐顏勉強地笑了笑：“所以，你是從什么時候意識到我愛你的？”
秦衍沒有察覺到陸汐顏的異樣，他將陸汐顏面上稍縱即逝的僵凝和遲疑，當成了她的羞澀和不好意思。
他溫和寵溺地勾起唇角：“下初雪的時候。”
初雪？
陸汐顏皺起眉認真地回想起來。
等等，今年下的初雪，是在什么時候來著？
“青澄湖。”
經過秦衍的這么一提醒，陸汐顏才終于回想起來了，那天她瞞著秦衍，自己偷偷摸摸回到攝政王府打暈了原本想要將她偷梁換柱的侍衛，自己則親自上陣要所謂的圣女入湖來著，那天她站在那小小船舫里，身上高熱難受稍褪，甚至還能有心情四下欣賞，卻也在那時候，原本陰沉了好久的天突然飄蕩起了雪花，她看到雪花后異樣驚喜，就什么也沒想只下意識地看向了岸上的秦衍——
經過秦衍這么一說，陸汐顏才突然回過神來。
下初雪的時候，第一眼看向的人一定是喜歡的人。
這個就跟笑起來時下意識在人群里找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種同理。
陸汐顏身為二十一世紀經過那么多戀愛狗血偶像韓劇熏陶的人，竟然還沒有秦衍了解這些。
真是……
頗為自愧不如啊。
陸汐顏唇角不由勾出個淡淡的笑來，她沒有在嘲諷誰，卻也不是真的因為發自內心而愉悅地笑，她只是覺得這種時候她必須要給出個反應，否則秦衍這般聰明，恐怕稍有不對他就能抓到端倪。
“但是，我卻不是在下初雪的那天才開始喜歡你的。”陸汐顏隱下眸底的復雜情緒，她的這雙黑眸里只隱隱倒映出秦衍蹲坐在雪地里的身影，其余再無什么清楚清晰的情緒神色，“或許應該是早在你還沒有徹底恢復記憶，早在你還是十四歲的秦衍的時候，甚至更早一些，我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
雖然在含情脈脈地這么說著，可是陸汐顏的心底，卻平靜得像是一片掀不起任何風浪波瀾的海面。
她這個時候還在心底想。
確實這么早。
因為早在她被人擄走，流落到青澄湖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很倒霉，原本屬于她的氣運已經被汲取走了很多。
氣運缺失太多，以至于她魂靈不穩。
也是因為那個原因，她才會被屬于孤魂野鬼狀態中的成晴一下就看重上身，她也才會因此而總是斷斷續續地在睡夢中陷入各色各樣的夢魘里。
現在，陸汐顏也終于搞清楚了自己的現狀，如果她接下來仍然要選擇繼續留在秦衍的身邊的話，只會越來越危險，越來越舉步維艱。
她現在就已經進不去佛寺了，等到以后，身邊堆積的覬覦她的孤魂野鬼也只會越來越多。
不是孤魂野鬼都是成晴，他們只會將她看做一塊香餑餑。
等著她什么時候身體虛弱發病的時候，就沖上來將她蠶食殆盡。
可偏偏現在她連半分庇護都沒有。
佛不庇佑她。
供燈也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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