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清苦藥香抱了滿懷，秦衍的心里仍然透著劇烈的恐慌。
就像是雪夜里，他唯一得以抵擋風寒的庇護小屋被肆虐寒風吹出一個大洞來。
——哪怕他面對著燒得正旺的炭火，披著溫暖厚實的被褥，也抵擋不來從破洞吹來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寒風。
他冷。
四肢百骸甚至于骨血都是冷的。
哪怕現在他已經將陸汐顏抱了個滿懷，卻仍然有一種他好像在跟陸汐顏漸行漸遠的無力感。
他不明白原因。
所以只能接近于慌張無措地解釋著：
“我不知道你被人擄走了，我找了你一晚上，我幾乎將皇城都翻了個底朝天卻也沒想到關于你的任何蛛絲馬跡……我知道我來晚了，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也知道你之所以淪落到這般境地，都是因為我的失職，你可以罵我……你別，不理我。”
陸汐顏暗暗翻了個白眼。
秦衍是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嗎？
她都說了自己說不出話。
罵他？
可能嗎？
但是秦衍好像是真的很茫然很慌張，他抱著她的力道很重，像是恨不得將她骨頭都捏碎了似的。陸汐顏被他抱得都有些呼吸困難了，一時間再平靜也難免被激出了幾分怒氣。
這算什么呢？
利用完了她卻還要來可憐巴巴地解釋，是擔心跟她撕破臉就沒辦法從她身上壓榨價值了，想著哄好了她就可以繼續欺瞞她了嗎？
真沒意思。
陸汐顏皺著眉奮力將秦衍推開，她比劃著動作：“我累了。”
但秦衍卻仍然錯意：“你還在生氣？”
“……”
“王爺。”這時候，連帶著旁邊的徐與安都皺眉上前解釋，“顏兒被折騰了這么一天怕是很疲憊了，更何況這荒郊野外也并非是說話的好地方，顏兒她還嗓子不舒服說不出話來，王爺若是有什么事大可以回到王府，請了大夫給顏兒診治罷了后再說。”
被這么一提醒，秦衍才像是終于得以想起來陸汐顏嗓子不舒服的事了。
他擔憂焦急地皺起眉：“嗓子怎么會不舒服？”
陸汐顏覺得無語。
她平常的時候也沒覺得秦衍這么難以溝通。
好在秦衍沒再繼續浪費時間，當即抱她上車，火急火燎吩咐人趕車回府，一路上也沒再說什么廢話，陸汐顏也就借口自己疲憊而蜷縮在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了。
原本只是想逃避跟秦衍單獨相處，沒想到最后竟然還真的睡著了。
好像做了場夢。
夢里的酸澀脹痛感還沒消息，醒來后卻瞬息間就已經徹底煙消云散了。
她已經不記得夢到什么了。
但是清醒后，她望著頭頂的曼帳，卻能聯想到自己的氣運被汲取的這件事，平常她沒有這么倒霉的時候，可現在遇到什么事情她總是最倒霉的那個——
不行。
這里絕對不能繼續待了。
正胡思亂想，秦衍帶著御醫裝扮的人進來了，看那人年紀不小，陸汐顏也不想為難他，就配合地伸出手由著他把脈。
御醫扶著胡子解釋道：“王妃是吸進了有毒物質，后又受驚才以至失聲，臣可以開一些藥滋補療養，但是王妃究竟什么時候能開口說話，這個是心病，臣不能保證絕對的期限時間。”
秦衍讓流風拿了賞銀送御醫離開。
重新坐回了陸汐顏床邊。
眼神心痛憐惜：“對不起，是我去晚了。”
陸汐顏這才看清了秦衍的臉，他的眼下有明顯的青黑甚至唇邊還有胡茬，連帶著身上的紅衣都還沒更換呢。
是真的無頭蒼蠅般找了她一晚上？
還是因為忙著做戲根本沒時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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