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與安在回到丞相府后枯坐半夜，才終于搞清楚了顧淵鷙的意思。
北歌的確有秘術可以操縱更改他人記憶。
顧淵鷙掌握著秘術。
而只要秦衍同意更改抹除掉陸汐顏腦海里對他不利的記憶的話，顧淵鷙就會那么做，但也不完全那么做——他會在計劃成功后將假冒的‘陸汐顏’推送出去到秦衍身邊。
如果秦衍發覺異常，顧淵鷙也會有理由，畢竟她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和之前的行為大相徑庭也說得過去。
如果秦衍發覺不出異常，顧淵鷙就更能順坡下驢，借著這么好的機會將陸汐顏偷偷帶走。
如果秦衍后知后覺，那也沒什么可怕，反正顧淵鷙肯定會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將真正的陸汐顏轉移。
只是……
怎么才能讓秦衍松口同意呢？
“你不會真的抹除掉顏兒的記憶吧？”
被這般質問的顧淵鷙卻笑得無奈又純良：“其實我根本就不會抹除別人的記憶，我只是給個幌子。”
“……”
“不過我只要是北歌人就確實能幌到你們。”
“……”
徐與安收回了質問驚疑的眼神。
這倒是。
他們很早之前都知道北歌的秘術可以操縱更改別人記憶，而之前——泱皇后的事也再次做了很好的鐵證。
等到三更，打更人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徐與安才陡然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冷風吹拂，他徹底清醒。
無論陸汐顏想要做什么，他都全面支持。
至于顧淵鷙……
此人雖然不可信，但他的名號本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陸汐顏又做噩夢了。
這次秦衍近距離地觀察到陸汐顏做噩夢時的脆弱無助，她好像在噩夢里瘋狂地跑著，被他抱住時，四肢都在驚顫不止，急促滾燙的呼吸聲里還夾雜著隱隱的哽咽。
秦衍吻上她緊閉的雙眼，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安撫道：
“別怕，我在。”
可秦衍卻發現自己越是安撫，她就越是害怕，反應就越是強烈。
意識到這點后，秦衍怔愣了會試探性地松開了陸汐顏，陸汐顏很快就裹著被子滾到了床榻內里一側，但此后她竟然真的沒有再顫抖，甚至于原本無意識的哽咽落淚也都隨之消失，緊皺的眉頭也慢慢得以舒展被撫平。
秦衍不可置信地皺起眉，他再三確定陸汐顏這次是真的睡著了，而并非是裝的。
他上前再次想著擁抱陸汐顏。
剛碰到她的肌膚，陸汐顏就又開始全身驚顫。
秦衍收手，陸汐顏就又恢復了平靜。
“……”
半夜。
秦衍披著披風坐在屋內，看著曼帳后熟睡的陸汐顏，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他枯坐一天，第二天陸汐顏醒來時，睡眼惺忪起來看到他時卻陡然瞳孔地震，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全身驚顫不止。
雖然很快陸汐顏就又恢復了正常。
但這點異常還是被秦衍捕捉到。
秦衍終于不得不相信，陸汐顏這段時間的異常真的全部都是因為他——如果沒有他，陸汐顏不會做噩夢，也不會畏懼驚顫不止，更不可能在噩夢里流淚哽咽。
秦衍找不到原因，他委屈又絕望：“顏兒，咱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能轉還的事，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可陸汐顏依舊平靜。
駭人的沉默后，陸汐顏發覺自己看到秦衍露出這般脆弱委屈的表情后，也并沒有覺得心神舒暢，反而也是堵塞悶悶的。
互相折磨好沒有意思。
不如相忘江湖。
于是，陸汐顏猶豫了數息后還是選擇走到案牘前，認認真真提筆寫字：
“我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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