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大長公主只要想到這里就覺得如坐針氈，又如芒在背。
是她忽略了。
如果早知道會演變至今，她肯定會提前將一切可能性給扼殺在搖籃里。
只是現在說再多也無用。
大長公主只能虔誠地雙手合十默念了聲佛號，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低喃道：“神佛保佑。”
可神佛不會保佑秦衍。
陸汐顏失憶了，秦衍再不愿意接受現實卻也不得不相信，他看著陸汐顏那客氣疏離的冷漠眼神，就覺得心痛異常，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迫自己掩蓋住傷心，溫柔地跟陸汐顏一一解釋著：
“我叫秦衍，你叫陸汐顏，我是你的夫君，我們彼此特別相愛。”
陸汐顏只是偏頭客氣地笑了笑。
她說不出話，也沒有否定他。
但秦衍能看得出來陸汐顏的神色明顯透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秦衍也記得顧淵鷙之前說的話，所以就繼續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跟她講：
“我是你的夫君，我們特別相愛。”
“你很愛我。”
……
秦衍像是自欺欺人似的，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甚至于就連陸汐顏疲倦地睡著后，他還要再床榻邊坐著，一遍一遍地如此惡魔低語道。
可是陸汐顏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秦衍試圖讓她重新想起來之前的種種，于是他就跟她講他們的初遇，講陸丞相，講秦煜辰，講先帝秦郢，也講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講他們認識的元成渝、講他們爭吵后到過的滎臺、一起你追我趕進去的青澄鎮……
講著講著，雖然陸汐顏明顯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但秦衍卻在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覺。
他越講，就越是微妙。
他們甚至都還沒有認識一年，卻都已經一起相互扶持著經歷過了這么多的事情。
可是陸汐顏現在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每天的狀態都是茫然和渾噩的，對于秦衍給她講的事情她也從來都給出特別大的反應，秦衍也沒辦法從她的表情里，推算出對于他說的這些事情，她究竟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慢慢地，秦衍記起來了一些細節。
顧淵鷙說過，被抹除記憶的人就像是一只剛剛破殼的小鳥，它會無比信任依賴于自己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無論那個人說什么她都會堅信不疑——愛情，友情，親情。無論那個人說什么，她都會相信。
秦衍糾結了半夜，卻還是旁人將顧淵鷙給弄了過來，這時候的顧淵鷙已經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了，但他的狀態還是很好，除卻偶爾眼圈有疲倦的濕潤跡象之外，并看不出任何的頹廢崩潰。
“看吧，我就說過了讓她失憶就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聽到秦衍所提的要求，顧淵鷙甚至還能笑出來，對上秦衍充滿殺意的眼眸，他尚舔舐著虎牙，聳肩道：“所以王爺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轉述一遍你們的愛情故事是嗎？”
秦衍抿起唇，瞇起眼睛：“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沒辦法啊。”顧淵鷙笑，“你離得太遠了。”
確實。
因為那個時候的陸汐顏似乎很畏懼他，只要他距離她稍微近一些，她就會全身驚顫不止。
秦衍只能強迫自己記得跟她保持五步的安全距離。
誰料——
竟還誤打誤撞讓陸汐顏睜開眼時第一眼看到的是顧淵鷙了。
真是得不償失。
顧淵鷙笑話完了秦衍，又捧腮打著哈哈說：“可是現在錯過了最好的時間，她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認知，即便是我說，她也不會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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