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的確有機會可以扭轉乾坤，救活扶子春，再跟她白頭偕老的。”年輕的道長還是那般慈悲溫和的神情，他看起來明明是那般的慈悲，共情心極強，可偏偏骨子里又透著幾分淡漠疏離，仿佛世間的悲痛苦難能入他的眼，卻入不了他的心。
“可是那個時候，在你得知扶子春吃了失魂散可能會死的時候，你是怎么做的？”
陸汐顏都想舉手替顧淵鷙回答。
報告，他喂了！
即便知道扶子春可能會死，但顧淵鷙還是硬是威逼利誘地讓扶子春吃了！
因為那個時候，比起來扶子春很有可能會因為失魂散而死，他更擔心的是扶子春離開冷宮后，他會沒有辦法再次完全掌控住她。
所以，他喂了！
顧淵鷙無話可說，他身形佝僂起來，像是陡然間被自責悔恨給壓得再挺直不起身來。
“甚至你在得知扶子春吃了失魂散性命無幾的時候，你又是怎么做的？”
年輕的道長還在緩慢地逼問。
這個問題涉嫌到陸汐顏的知識盲區了，于是她認真地盯著顧淵鷙，想知道他后來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顧淵鷙死死咬牙不說話。
年輕道長替他說：“你在得知古剎里有神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能使銀杏葉從黃變紅，就可以換來自己和自己想要的人重來一世的機會后，你就放棄了陪扶子春最后一程的機會，選擇去到處搜尋那棵神樹，而生生錯過了和扶子春的最后一面——”
“二皇子啊。”
像是一聲沉重又疑惑的嘆息。
年輕的道長追問：“無論你想要什么，都能很輕易的得到，你這般幸運，也一直都在得償所愿中，可為什么你卻還要自甘墮落，哪怕明知是夢境卻仍要沉溺不醒？”
聽到這里的陸汐顏差點都驚訝地喊出聲來了，這話怎么聽著好像訓斥一樣？
好像在罵顧淵鷙——你明明是氣運之子，為什么卻這么不懂得珍惜？
錯過了不想彌補，只想著抹除一切重來一次。
結果重來一次發現事情違背了你的預期想法，你再怎么更正也無力回天，直到這種時候了才開始后悔。
陸汐顏忍不住去撞旁邊的秦衍，問：“你認不認識他？”
“誰？”
“道長啊。”
秦衍定睛看了看年輕的道長，沉默地搖頭。
看到這張寡淡得沒有一點福氣的臉。
晦氣。
不像他……
秦衍還在酸的時候，陸汐顏卻不免驚嘆于這位道長的通透和神秘了，他身上的謎團太重，以至于她忍不住想要從中挖掘出什么來，可偏偏道長神色又是那種無比過分的冷靜平和。
他波瀾不驚。
……不對。
應該說是死活不驚。
……
顧淵鷙好像被道長這般話給說點撥到了。
他醍醐灌頂。
怔愣了很久才有些茫然地近乎懇求般地問：“所以哪怕是在夢里，我也不能再看一眼我的扶子春嗎？”
“……”
年輕的道長垂眼看他，眼眸里藏匿著看不懂的晦暗復雜。
最后是一聲嘆。
“你真的很想跟她再見一面是嗎？”
“是。”
“見一面之后呢，你會醒來嗎？”
顧淵鷙眼眸微微驚顫，他一時間給不出肯定的答案來——他日思夜想的都是他的扶子春，可人都是有貪戀的。
想要重新來過，又想那人重來一次也依舊如上一次那般瘋狂地愛著他。
可是不行。
他只能退讓。
如今他說他只想再見一見他的扶子春，可見過了一眼之后呢？
想要再看她一眼，又想能這么一直看著她。
想讓她活過來，又想跟她一起長長久久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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