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表情平靜,心底卻一攤手。
哦吼。
被認出來了。
那繼續虛與委蛇,或粉飾太平,好像也沒有用了。
“你怎么看出來的?”陸汐顏不明白,她明明是自己偽裝的最初的自己,也的確是按照扶子春的模樣習性來演的自己。
再加上年輕道長方才明里暗里的暗示和幫忙,還有出現在她夢里那個人形煙霧般自稱所謂這個世界的神明的提點和解釋,她扮演起來自己,應該是一點破綻都沒有的,卻怎么才只三言兩語,就被顧淵鷙給看出來了不對勁?
陸汐顏特別不明白。
所以她忍不住認真地詢問他:“我和扶子春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
是很久很久的沉默。
沉默到,陸汐顏都懷疑垂首的顧淵鷙是在盯著他緊握著的她的手,而盯著盯著突然睡著了,正想著要不要再喊他一聲的時候,就聽到顧淵鷙特別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們沒什么不一樣,可是我卻能感覺得出來。”
“我的扶子春是骨子里帶著清冷的,她看似對生命充滿敬畏,但我卻知道,她其實很厭惡生命。她會借著冷宮的燭光挽手做飛鳥,但是她做出來的飛鳥卻沒有一只能飛出冷宮,最終都全部死在了囚籠里,死在了她寫滿了疲倦的眼神下。”
陸汐顏便努力去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可能會有的想法——
想不出來。
但如果帶入,她彼時應當是剛剛被亦師亦父的導師給害死,她遭受了情感的背叛和學術的否定。
那時候,正是她萬念俱灰到不想再珍惜生命的時候,卻突然借尸還魂到了這個所謂的異世界,首先她想的并不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重新放肆地活一次,而必定是放任自己躺平,繼續爭又有什么意思呢?
實在是太累了。
那時候的她心理狀態很累很困倦。
她喜歡飛鳥。
是因為飛鳥如果在秋天的時候飛不到南方去,就會被即將到來的寒冬凍死。
那時候——
她想做的并不是自由自在的飛鳥。
而是在冬天被生生凍死餓死的飛鳥。
陸汐顏很難去面對那個時候有嚴重心理問題的自己,但是經過顧淵鷙這么一提醒,她也隱隱覺察到了那些釋懷平靜下的死海。
扶子春是死海。
顧淵鷙非要攪亂死海,逼迫她活過來。
她不愿意。
兩者相撞必定一傷。
而后來被抹掉這一段記憶,重來這異世界卻陰差陽錯留在了大晟皇城的陸汐顏,雖然也是平靜淡然的,但是這時候的她遇到的是秦衍。
秦衍像是春風,他看似帶著春寒的料峭,但骨子里仍帶著溫柔包容的氣質。即便身處高位,習慣了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掌控感,但是他仍然不插手她的選擇和喜惡,她無論做什么——
哪怕是做脂粉、和青樓女子交好、又或者拋頭露面開醫館,他全部知情,但是也一直都是無條件地支持且配合著的。
她喜歡自由,他就盡可能地不去約束她。
被刁難,他會護。
被陷害,他會保。
真如春風一般,微風吹拂過,潤物細無聲。
所以慢慢地,陸汐顏也從跟秦衍的相處中,漸漸忘卻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那些提起來就覺得黯然悲痛的經歷,開始重新好好的過這一生。
這一世,她不想再做只能在燭火下出現的飛鳥。
她要飛上枝頭。
這一世,她要親自用自己的翅膀,借助自己的力量飛上枝頭,感受這十萬大川間的山水風雨。
而并非是再借著燭火的光亮飛舞,后又任由自己死在燭火被風吹滅之時。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