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扶祁哼唱著輕松小調推門而入。
“日上三竿了，竟還沒醒哪？”
話音剛落，扶祁就看到顧淵鷙正蹲坐在床邊，無比深情地擁抱著扶子春。
大抵像是這時候才聽到聲音似的，顧淵鷙松開動作，不動聲色地將扶子春藏在自己身后，抬眼回眸看向扶祁。
“原來是世子。”顧淵鷙話音舒緩平靜，但原本自眼眸里看向扶子春時溫柔繾綣的光，瞬間化作鋒芒利箭。
他的視線來回在扶祁身上游移。
試圖窺探到扶祁的異常和漏洞。
可沒有。
“二皇子？”扶祁神色如常，還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疑惑來，“你怎么會在這里？子春，你怎么還在睡？還不趕快起身來給二皇子行禮……”
“不必。”顧淵鷙收回眼神里警惕的探究，笑容無害解釋道，“我太想念子春，所以今晨就匆忙趕來，一時間倒是忘記規矩體統，先去隔壁告知扶世子一聲了。”
扶祁略微頜首。
他的眼神越過顧淵鷙看向扶子春，反應始終平靜冷淡，“扶家已經清掃干凈了，穿戴洗漱，跟我回家。”
可是扶祁的平靜冷淡卻在顧淵鷙心底點了一把火。
燒得他整個人都焦躁起來。
為什么這么平靜？
如果是前世的扶祁，這時候看到他，必定是毫不猶豫沖上來，然后給他梆梆兩拳。前世的扶祁也的確這么做了，在扶子春死后，扶祁甚至還不顧身份體統，放出狠話，說有生之年必定會跟他不死不休。
后來顧淵鷙找了他幾乎所有能找到的能求來世的法子，勞民傷財，大興土木。
扶祁總是給他添亂。
扶祁說他不配。
扶祁說：你這種人就不配得到誰的真心，就算僥幸能求來來世，你也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活該孤獨終老、后悔終生。
顧淵鷙卻只是掛著純良無害的笑。
他也說他不信。
……
好在兜兜轉轉這般久，在顧淵鷙終于絕望地想，或許即便求來來世，他也終將被扶祁前世的詛咒困囿終生的時候，扶子春再度醒來卻失憶了。
顧淵鷙幾乎喜極而泣。
一切，看似又終于可以從頭再來了。
……
如果，扶祁不是其中變數的話。
顧淵鷙沉沉瞇起眼。
兩人，終隔著前世今生，隔著兩世恩怨，再度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扶子春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尷尬微妙的氛圍是為何，卻也能隱約覺察到可能和她有關系。她猶豫著，卻還是趕快穿戴了衣裙，下了床榻。
顧淵鷙聽到動靜下意識想攙扶她。
但扶子春卻像是一條魚兒，巧妙地從他掌心游走了。
魚兒躲在了扶祁身邊。
眼神依賴熱忱。
“兄長。”
顧淵鷙捏住空無的掌心，平靜地回身拿被扶子春落下的賜婚圣旨，遞給她：“賜婚圣旨忘記了。”
“二皇子忘記了，北歌沒有這樣的規矩。”扶祁平靜地阻止了扶子春要伸手的動作，“王室皇子的賜婚圣旨，該由國主貼身內官乘坐儀駕，由雙將軍領路，帶夠百人侍衛軍而來，所過之處，必有紅綾鋪就，也必有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二皇子若是只就這般草率送來了賜婚圣旨，倒是顯得二皇子和子春的這門婚事，有點無足輕重了。”
扶祁并沒有為難，因為他所說的的確是北歌的習俗傳統。
但這是太子正妃才能享受到的殊榮優待。
而他是庶出二皇子。
扶祁這般說……
顧淵鷙淺淺地瞇起眼眸，心底卻生出幾分“果然如此”的情緒。
扶祁這般說，就代表他知道之后會發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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